孙寒觉得，就算自己不提醒，在尿里泡了这么久的东西，味道一定很冲，傻子也能闻出来。
那摊主似乎也怕被对方看出端倪，立刻开口道：“土里刨出来的，而且还是埋了几千年的东西，味道很冲，很容易辨别的。”
刚闻到那刺鼻的腥骚气，让安杰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这味道怎么有些熟悉，可在听了摊主的介绍后，煞有介事的点头道：“的确，这味道说很冲。”
安杰的疑惑，在摊主的介绍之后，被打消了，同时让他认为，自己爷爷闻应该也是闻这个味道。
貌似，爷爷还用舌头舔过……
他曾经就亲眼见过，他爷爷收了一件青铜器之前，先闻后舔，最后才买下来的。
使得他有样学样，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见状，孙寒立刻眉头皱起，满脸恶心，最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安杰皱了皱眉，完全忽略了舌头上那难受的滋味，不悦的看着孙寒道：“你笑什么？”
“是不是觉得这东西在土里埋了上千年，很脏？”
孙寒一边忍着笑，一边点头：“不止是脏，还很恶心，因为那是……”
然而不等孙寒说完，安杰冷哼一声：“你懂什么，行家收铜器，都是先闻后舔，以此来辨别铜锈的真伪。”
“还内行呢，我看你连门外汉都算不上，就你这种不懂装懂的人还跟月白是朋友，真是拉低了月白的档次了！”
孙寒点了点头，憋着笑问道：“既然你说内行都是先闻后舔，那你知道，他们闻的是什么，舔的又是什么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想通过气味和味道来判断铜锈的年份了！”
“那你辨别出来了么？”
安杰一副内行的架势，缓缓开口道：“这气味很冲，明显是刚出土不久，而且掩埋的时间也是非常长的；至于味道嘛……”
沉吟片刻，安杰硬着头皮道：“跟我爷爷收藏的那个味道一样。”
孙寒挑了挑眉：“这么说，你觉得这个青铜的，真的是先秦时期刚出土的了？”
安杰不确定，但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加上这铜锈跟他爷爷收藏的那个颜色完全一样，青铜的造型和纹路也相似，便点头道：“没错，这就是真的。”
摊主一听这话，还是从这个气质穿着都是显赫之人的嘴里说出来的，立刻眉开眼笑道：“还得是行家，一出手就能看出我这东西是货真价实的！”
“多少钱？”安杰神色淡定的问道。
在他看来，就算不是真的，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为了打压孙寒，也得买！
这点钱，他也赔得起！
摊主心思急转，伸出了手掌，随即连忙收回了几个手指头，只有食指伸出来
孙寒笑着问道：“一千？”
“我说你小子是诚心捣乱的吧，我这先秦时期的青铜鼎，你就给一千，你这是损我呢，还是贬低青铜鼎呢！”
“那是一万？！”
摊主不耐烦的看着孙寒：“去去去，也不是你买，哪凉快哪待着去！”
摊主生怕孙寒捣乱，也担心这桩买卖黄了，立刻对着安杰道：“一百万，不二价！”
安杰微微摇头：“黑市来的东西，最多我只能给你八十万！”
摊主一听，心里直接乐开花了，但脸上却是浮现出为难纠结的样子来。
最后一咬牙道：“行吧，看你这么诚心买，也是跟这尊鼎有缘份，那就卖你了。”
苏月白出于对孙寒盲目的信任，低声问道：“寒少，这青铜鼎你觉得是真的么？”
“不是。”
“你怎么确定？”苏月白道：“安杰的爷爷收藏了不少东西，看样子他也是受到了影响，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呢。”
“他那才是不懂装懂，学也是只学了一个皮毛。”
见安杰要付账了，孙寒忍不住提醒道：“这东西，最多只值一千，你最好再考虑考虑。”
安杰冷笑：“你是看我捡漏，羡慕嫉妒了吧。”
“我太了解你这种人了，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所以故意使坏，让我去买一幅假画，看我淘到先秦时期的青铜鼎，又说这是假的。”安杰鄙夷的看了眼孙寒道：“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跟月白成为朋友的。”
苏月白道：“寒少说这是假的，那你就听他的，还是慎重一点吧。”
“付完钱了。”安杰自负一笑：“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先生就是痛快，像你这种人，才配收藏这尊世所罕见的青铜鼎！”
被拍了马屁，安杰虚荣心前所未有的得到了满足，拿起青铜鼎看着孙寒，冷笑道：“既然你说这是假的，那你就跟我说说，它怎么假了？”
孙寒见对方付完钱了，也懒得打击他了，摇头道：“算了吧，你都买了，我现在跟你说，不是给你添堵么。”
“不行，你得说，不然你就是在故意恶心我。”
“寒少，说说吧。”苏月白也附和道。
孙寒直接道：“这鼎被马尿泡过，埋在土里几年之后，就会浑身生满绿锈，你不信回家问你爷爷，让他看看，这尊鼎是被尿泡过的，还是真的是先秦时期的产物！”
听到被尿泡过这几个字，安杰的脸，瞬间绿了！
也是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刚刚的气味有些熟悉，那特么可不就是尿味么！
可他竟然还舔了……舔了！
一想到这里，安杰的神色就跟吃了苍蝇一样，说不出的恶心。
“先生，你别听他胡说，我这是从黑市转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做假的东西呢，放宽心，这就是真的。”
话虽如此说，但这里的内行人，脸上都带着一副憋笑的神色。
这让安杰的心，忽然极为不安起来。
八十万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如果传出去，让人知道，他花了八十万收的铜鼎，是被尿泡过的，那他在天城就不用混了！
“一派胡言！”
“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找鉴宝师傅，让他给你看看！”孙寒指了指鉴宝师傅所在的位置。
笑话，现在安杰只想离开这里！
但苏月白也开口了：“是啊安杰，找师父看看，更稳妥一些，免得你回去，被你爷爷说。”
见三个人朝着鉴宝师傅那里走了过去，那卖青铜的摊主，立刻拔腿走人。
邓斌道：“老兄，你这些东西不要了？”
“不要了，给你了！”
见这架势，众人顿时明白，这是被那个穿着普通，平平无奇的青年给说中了。
使得邓斌的心思也活络起来了，收拾一番之后，拿着唐寅仕女图，也朝着鉴宝师傅走了过去。
安杰将青铜鼎放在了桌子上，客气道：“麻烦老先生帮我掌掌眼。”
鉴宝师傅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穿着唐装，双手戴着白色手套，脸上还戴着一副眼镜。
听到这话，打量一番之后，闻了闻，随后微微摇头。
“老先生，你这摇头是什么意思？”
“多少钱买的？”
安杰不想说实话，但孙寒在这里，又不想被他瞧不起，便道：“八十万。”
老先生再次摇了摇头：“这尊鼎，的确是铜鼎，虽然工艺不错，但并不是先秦时期的东西，而且成品时间不超过十年。”
“十年？”安杰一听，眉头皱起：“那为什么上面的铜锈跟上千年的青铜鼎一样？”
“小哥，这你就不知道了。”老先生道：“这锈啊，有很多手段可以做假，其中一种就是用马尿泡几年，再埋土里几年，就会有如此逼真的铜锈了。”
“而这尊鼎，正是用了这种方法做的假，光是闻味就能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