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风急忙起身,忍着痛,伸手去接萧景炎手里的衣裳,“主子我自己来吧!”
“坐下,别动!”萧景冷着声音命令的同时,将他按下去。
这……
影风只好重新做下去,心尖都在发颤啊,主子给他更衣啊,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姜沐倚靠在桌子的一侧,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主仆情深的二人。
没想到这应该是一向养尊处优的王爷,竟然还是伺候人,看那手法,也颇为熟练。
等穿完衣裳,姜沐才把方才在影风挖下来的腐肉,朝前面推了推,“你们自己看看有何不妥。”
萧景炎回身,视线落到那还血淋淋的腐肉上面,并未露出嫌弃之色,指尖触过去,还未抓起来。
影风伸手过来,“主子我来吧!”
影风一想到那是自己身上肉,都这样的了,恐污了主子的眼睛。
影风将其端起来,仔细端倪了半晌。眉头渐渐拧起。
就算这是自己的东西,他也有点恶心。
一缕视线落到姜沐身上,见她朝自己抬了抬下巴。
影风稍有犹豫的将鼻尖凑上千万闻了闻。
皱着的眉头逐渐拧出川字,“主子,这里面并没有腐肉的异味,而是散发着丝丝香味。”
“怎么会这样?”这句话影风是问姜沐的。
萧景炎澄澈平静的眸光投到影风脸上,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低眸浅嗅了一瞬。
俊逸的眉头也瞬间蹙起,继而回眸看向姜沐,“所以姜姑娘的意思是,问题出现在这里?”
姜沐挑眉点头,眼眸散发着亮光,算你们聪明。
影风恍然大悟,连忙躬身,拱手请罪,“属下该死!”
不等萧景炎说话,姜沐两步走过去,一手搭在影风的宽厚的肩上,压低了声音,略带讥讽。
“你看看你,说你是三脚猫功还不承认,连一个飞镖都躲不过。”
说完,姜沐直起身子,加大了声量,“事已至此,你这伤口也不容小觑,快下去休息吧!别再长蛆生虫了。”
影风:……
他才对姜沐的成见稍微放下去一些,她又说那杀人诛心的话。
影风万分复杂的眸色缓缓看向她,见她悠闲的扣着指尖,跟局外人一般。
影风又恢复了严谨,煜煜亮光的视线看向主子,见主子冲他微微颔首,他才拱手退下。
关门声,将门内外隔绝。
姜沐还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现在你们打算如何?云兮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了。”
“你们要是把她累死了,那我徒弟的后半生幸福,你们负责?”
姜沐认真又是责怪的语气,声音却如黄莺出谷般悠悠传入萧景炎的耳膜。
“那姜姑娘意下如何?”
“我?”姜沐略微抬眸看过去,眉梢低了下,嘀咕了一句,“你能不能坐下,跟你站着说话很累。”
萧景炎:……
低眸斜视过去,看那绯红的唇瓣,微微颤动着,好似在叫嚣着委屈。
姜沐嘀嘀咕咕着,未落到实处的视线里,那抹身影动了,那男人乖乖的坐下去了。
宛如坐等先生前来授课是学子,乖巧,恬静。
空气突然静谧非常。
姜沐也未闲着,她在思索解决办法的事情。
也不是她想多管闲事,她也只是在尽一个师傅的本分。
“你们的事情我都了解了大概,你们现在的目的就是取到那什么鬼东西是吧?”
萧景炎微愣了一下,很快的点头。
“等着!”姜沐扔下这句话,又打开门出去了。
有些风风火火的身影,只留下残影,萧景炎就静静的坐着等她。
房间里还残留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清香。
烛光映照在他漆黑的眸子里,随之也融化了眸底那片极寒之地的积雪。
姜沐去了隔壁房间,跟云兮单独聊聊。
姜沐直言不讳说了自己的想法,就静等云兮回应。
她也没有逼迫的意思,算起来,她与云兮也就几面之缘,这可是背负着家族的使命,和血海深仇,她不认为云兮会毫不保留的就相信她。
云兮动了动身子,并未言语,抬起苍白无力的手,伸向自己的颈间,指尖探进衣襟。
那枚姜沐见过的血红色玉块,在云兮的掌间,安静的躺着。
看着伸过来的还梢有血色的手臂,姜沐眸光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云兮把那玉在手心握了握,不是不舍,而是感觉那玉如万般沉重,“姜姑娘,有劳你了,此行凶险,云兮无以为报。”
姜沐接过那枚玉,上面萦绕着云兮浅热的体温。
倒是不曾想,云兮竟然如此的信任于她,她也只是试试,云兮不愿便罢了。
随后就是云兮交代了一些重要的细节。
“云兮你……你真的考虑好了?”姜沐也怕这妮子会后悔。
云兮轻缓摇头,转角微牵起一抹笑,“姜姑娘几次救我于危难,哪怕是姜姑娘要我这条命,云兮也绝不犹豫。”
云兮又看向姜沐手里的玉,“我现在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或许交给姜姑娘,更为妥当。”
哎呀!
姜沐怎么觉得这差事有些沉重啊!
自己就这样接过来,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要是办不好,岂不是辜负了云兮的信任——
姜沐蜷收了手指,将那玉握在掌间,“那你好生休养,等我们消息。”
看着姜沐离开的背影,云兮低垂着眼眸。
她何尝不是有些自私,千羽阁的人,穷追不舍。
她忧恐自己这具残躯,怕是无力再完成这蕴含沉重使命的任务了。
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虔心祈求,“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姜姑娘平安归来。”
等了半晌的,见那抹亭亭玉立的身影回来了。
好似没有方才那般胜券在握,也多了几分愁容。
姜沐坐下去,手边就推过来一杯茶,伴随着深沉悦耳的嗓音,“姜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了?”
姜沐端起那茶一饮而尽,“明日我再来,你们早点准备,影风就别去了,他受伤了,带着也是累赘。”
姜沐的声音这么大,门外的影风想不听见的都难。
影风:又想哭,又想笑是怎么回事?
本该憎恨这个坏女人,一时间竟恨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