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生活条件比他想象中的差了千倍万倍,没有水果、水资源少、刮沙……因为缺少维生素而生病…不能跟外界联系……项目不顺利……但他依旧咬着牙挺过来了!
万千个难熬的日子里,他跟妻子两唯一的慰藉就是孩子跟父母。
对于父母,他感激又愧疚
但他忘了,父母也是人,他们也会变老。
他的母亲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再看他一眼。
记忆里那个如超人般无所不能的父亲,如今佝偻着身子,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头发花白,眼角流泪。
一切的一切让他崩溃,谢锦川蹲在地上,掩面哭泣。
就像儿子刚刚问的那样,缺席了二十多年的他,有什么资格提父母跟孩子?
他问自己,过去的二十年里,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这辈子,他们夫妻两对得起组织,对得起G家,对得起人M,唯二对不起的,就是父母跟儿子。
时光一去不复返,年轻时总觉得未来很远,时间很长,亲人永远在身边。
但……
余生,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在父亲膝下尽孝,常伴儿子跟前。
就当……在赎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机会?
徐国富见现场气氛僵持住了,明显不对劲,立马提出告辞:“叔,小谢,我还有别的事,就先回去了?”
来的路上,他幻想过多种久别重逢后的场景,有喜极而泣、抱头痛哭……但绝不是跟现在这样。
瞧谢锦川夫妻两这样子,也不像是扔下了父母跟孩子,自个儿四处去享福的,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期间可能藏着什么误会,他还是赶紧麻溜的滚蛋,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吧!
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想溜却苦于不知道怎么开口哦的陆溪姐弟立马接茬,异口同声道:“我们也得回去了!”
陆溪看了看情绪不稳的谢老爷子,又想着认识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谢羡予发火,于是说道:“谢爷爷,你要保重身体啊!”
七十多岁的人了,虽然事出有因,但还是不宜太过于激动。
又对谢羡予说道:“谢羡予,太激动了对身体不好!”
也对家人不太友好。
谢老爷子笑了笑:“行,这会儿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没处理,我就不留你们了,改天,等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再带着这两个不成器的去拜访。”
徐国富连忙摇头:“没事,叔,你们忙,其它的,不急!”
说完,徐国富立马就走了。
谢老爷子琢磨了下,陆溪是谢家未过门的孙媳妇,这事她有知情权,也不知道谢羡予先前跟她说过没有。
但,眼下实在不是什么唠嗑的好时机,还是下次专门再找机会说吧!
景绮卉越看陆溪越眼熟,忍不住出声说道:“小姑娘,你还记得我吗?刚刚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没准我们这会儿还没找到路呢!”
又见谢老爷子好奇,景绮卉笑着解释道:“出了县城,七弯八岔的路实在是太多了,得亏了这个姑娘给我们带路,还告诉我们找人要去找村长!”
谢老爷子笑得牙不见眼:“缘分呐!缘分!”
陆溪跟他们谢家的每个人,都很有缘分呐!
陆溪连忙摆手:“没有我,你们也马上就到村里了。不论是谁,遇见了都会出声了。我们先走啦,回头再见!”
谢羡予这会才出声道:“我送你!”
说完,示意陆溪将背篓给他,接过背篓头也不回的带着陆溪姐弟离开了。
谢锦川见了,笑道:“小鱼儿还怪热情的!”
从他们出现到现在,谢羡予除了愤怒的时候有点表情,全程都没个笑脸。
也是,孩子心里对他们两有意见,又怎么会笑呢?
女人的第六感是种神气的存在,景绮卉摸了摸鼻子:“是吗?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最初的欣喜过后,谢老爷子这会满是嫌弃,一颗心全部偏向孙子。
要不是过早的离开父母,孙子又怎么会懂事得那么早?
更不会养成现在这副什么都不太关心,总是面无表情的模样,都怪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
因此,面对谢锦川夫妇两的疑惑,谢老爷子使了个坏心眼,闭着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两,也不告诉他两陆溪的身份,让他两猜去好了!
做了几年电灯泡的陆源现在特别有眼力见,一边是亲姐,一边是老师,他谁也得罪不起,干脆撒丫子跑路!
陆溪一向不会安慰人,有点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这会儿男朋友浑身上下布满了诸如“我很气愤”“我很难过”“我很迷茫”这类的情绪,她也没法视而不见。
好在谢羡予主动开口说道:“溪溪,我能……抱抱你吗?”
光天化日之下,陆溪有点怂。
毕竟这年头,在马路上牵个小手都能被举报。
但交往了这么多年,谢羡予一直都挺正人君子的,还是第一次主动提这种要求,再加上他现在的心情明显很不好,陆溪又不忍拒绝。
只能拽着谢羡予走到一个大树背后,见四处没人,这才说道:“来吧!”
端的就是一副英勇就义、我牺牲大了的小模样。
谢羡予头上的乌云突然散了点,轻笑道:“真的?”
陆溪一咬牙一闭眼,手一伸,主动环抱住谢羡予。
霎时间,鼻尖被一股药草香包围。
说实话,谈恋爱几年,陆溪还是头一次跟男朋友这么亲近,毕竟,两人谈的可是柏拉图式的恋爱,主打的就是一个清心寡欲。
所以,这会儿两人都挺紧张的。
不过,谢羡予的腰真细啊!
他好高喔!
明明她都已经165厘米了,却还是只到他的下巴!
下一秒,陆溪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声土拨鼠般的尖叫声:过分了过分了,这家伙居然还把下巴放她头顶上!这不是在明晃晃的欺负她矮吗?
谢羡予完全不知道陆溪此刻的想法,内心很满足。
怀里的小人软软的,热热的,还有点奶香味,心里就像吃了颗小奶糖一样甜甜的。
感觉抱住了陆溪就像抱住了全世界。
喃喃道:“溪溪,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你说,我该原谅他们吗?”
这个问题……陆溪也不知道要怎么答复,也不好回答,想了想便问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谢羡予沉默了良久,没说话,陆溪也不催他,默默的站在一旁等待。
一阵清风带来了谢羡予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情感上,我不能原谅他们,他们一走这么多年,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赶上。”
“奶奶生病的时候,他们不在;奶奶去世那个半年,爷爷重病在床差点没挺过来,他们也不在;家里差点出事时,他们又在哪?我的成长,他们完全缺席……”
无数个夜晚,他看到奶奶痛哭流泪,一边担心自己仅存的儿子,不知生死,一边又怕自己哪天撑不住去了,丢下孙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世上。
奶奶的身子就是这么拖垮的。
以前的时候他不懂,他总想着,只要自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总有一天能找到方法为奶奶治病。
别的孩子在玩在闹时,他在学习;
别的孩子在哭在笑时,他也在学习。
他拼命的跳级,跳级,再跳级,终于在16岁那年考上了大学。
选专业的时候,二话不说的就选了学医。
去学校报道的那一天早上,他很开心的对奶奶说:“奶奶,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长大了!”
他想,他终于可以救奶奶了,哪怕救不了,最起码也能试着去减轻奶奶身上的病痛,这样奶奶就能再多陪他几年了。
他终究是自私的,他舍不得唯二的亲人离他而去。
可纵使他再努力,终究是抵不过时间,没等他学成归来,奶奶就离开了。
离开前,奶奶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的方向,他知道,他在等那两个人。
他也在等。
谢羡予叹了口气:“但理智上,我知道这不能全怪他们,他们……是属于人M跟G家的,不只属于我们这个小家,他们做的事,可以造福千万人,但……可能是我太过于自私了吧。”
陆溪抬手轻拍了下他的背:“也许,谢奶奶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永远开心快乐。人可以缅怀过去,但却不能沉沦在过去。”
“把握好眼前人,才能免去更多的后悔,谢奶奶虽然不在了,但谢爷爷还在啊,不是吗?”
谢羡予抿了抿唇:“你说得对,比起那两个人,爷爷更重要!”
陆溪笑了笑:“所以啊,你赶紧回去吧,出来了这么久,谢爷爷一定很担心你!”
至于谢羡予心里对他父母的埋怨,还是交给时间来解决吧。
……
同年9月,国家教育部在首都召开全G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决定恢复已经停止了十余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
10月21日,人民报社头版头条《高等学校招生进行重大改革》,宣布中断了十余年的高考恢复考试。
消息一出,欢呼声,呐喊声,响彻云霄。
听到消息的陆溪姐弟第一时间跑去县城邮局给家里打电话,让家人安心。
电话那头的李秀言同志既高兴又充满了忐忑,为免出错,她将电话往旁边一撂,说了句:“你们等着,半个小时后回电话,我先去打听打听!”
就真的挂了电话跑去四处打听消息去了。
好不容易回了八里坡村,人还没进知青点呢,就被一脸兴奋,自从听了消息之后就一直侯在外头的陈天天等人逮住了。
陈天天那是真高兴啊,跑过来抱着陆溪又笑又跳的,差点没把陆溪给弄吐了。
但在场的个位,一个个的提前都得到了明确的消息在备考,就只有陈天天跟陆源是凭着一腔对好友/亲姐的信任在舍命陪君子。
所以,咱还真不好说什么,只能陪着对方一块闹了!
徐国富也立马赶过来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为啥啊,这还得多亏了他机灵啊,自从知道了高考可能会恢复的消息之后,他回家就压着自个儿那个混不着调的小儿子徐有亮开始学习了。
虽然只是比别人多学了4个月,但关键时刻,指不定就是靠这么关键的几分彻底改变命运嘞!
他这会赶过来,一方面是为了再次确认消息的准确性,另一方面,是来给大家卖个好。
“从今天开始,有意参加高考的知青,无需再去下地挣工分,你们啊,专心在家里备考就行了!”徐国富如是说道。
他心里十分清楚,比起土生土长的村里人,还是这些有底蕴的知青们更有把握考上大学,更别说陆溪她们几个一早就开始学习了。
底子好,开始得早,人又努力,她们几个还考不上大学,谁考得上?
所以,他也是想提前给大家卖个好,留个好印象,结个善缘。
没准等她们以后考上大学,发达了,能从指头缝里随便漏点好处给村里,也够村里消化了。
即便是没有任何好处,真有人考上大学了,他这个当村长的,说出去了也有面啊!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学习资料啥的,总能跟着后头看两眼吧?
就说他家徐有亮有个哪里学不明白的地方,总能过来找人家问问吧?
要是祖上冒青烟,他们老徐家真能出个大学生,陆溪这些大城市里来的孩子,可都是人脉啊!
这不,算盘打得叮咚响的徐国富烟也不抽了,一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往知青点这边赶,人还没站稳呢,得到确切的消息后就立马开始宣布消息了。
陆溪等人眼睛一亮,立马开始跟村长道谢。
村长顺着杆子往上爬:“溪溪啊,叔求你件事,成不?”
叫小陆干事都嫌生疏了。
陆溪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问道:“啥事啊?能帮我一定帮!”
徐国富笑眯眯道:“就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徐有亮,他也想参加考试,但他那脑子,就是个木头变得,有的题目吧,在家里琢磨一天都琢磨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