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日子他想想就窒息,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想过要逃跑的。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年一过,离出发去修河渠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深。
心底的恐惧让他没有喘息的空间。
就在昨天大家伙聚在一起唱歌时,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闯进他的脑海之中。
现在所有人都聚在厨房里,如果他这个时候逃走,是不是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虽然他没有村长开具的外出证明,但……
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疯狂生长,一首歌曲完毕,如爬山虎般爬满了他整个心田。
对修河渠的恐惧已经让他开始疯狂,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情急之下,他捂着肚子装不舒服,成功脱离众人视线。
飞快赶回宿舍收拾自己的贴身用品,出逃前,他将炕上的被子抖开,铺成自己平时睡觉时的形状,再把枕头塞里面,希望可以借此给自己拖延一晚上的逃跑时间。
很明显,他的伪装成功了,男寝的那些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离开。
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敢走大路。
而是绕到后山,想从那里逃出去。
但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的是,因为修河渠,他的身体已大不如从前,疯狂的跑了几个小时之后,饥寒交迫之下,他竟然一头栽在雪地里晕倒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被这些人找到了。
吴晓峰等人听了他的自述,也不知道是该叹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是该庆幸他晕在雪地里那么久,居然没被野兽拖走。
田成浪醒来之后,徐国富黑着脸过来了一趟,将村委会那边商讨的结果予以告知。
田成浪逃跑的消息已经在八里坡村传开了,给全村人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
不止如此,八里坡村跟其他村庄的人沾亲带故,这个事情想必会在整个公社范围里迅速传播。
知青跟村民的关系,一直都是令公社领导头疼的问题。
田成浪的逃跑,会给其他知青带来一系列的坏影响,给他们树立起一个很不好的形象。
村委会的人已经可以预见,在下次公社开会时,徐国富将被单独拎出来批评。
在这一年里,八里坡村先是有王乐依跟小叔子搞破鞋,后有田成浪为逃避修河渠逃跑,他们村的评优评先怕是更没法指望了。
经过村委会一致商讨,决定将田成浪判为知青的反面典型开始批斗。
每三天小范围的在自己村里游行,每周在整个公社里大范围的批斗
除了精神上的惩罚,这次逃跑还让田成浪以后错过很多机会。
以后每年的工农兵大学竞选,他都不可以参加。
除此之外,村里的一些其它工作、参军名额,他都没机会了。
作为惩罚,徐国富将这件事如实记载下来,以后将跟随档案一起常伴田成浪一生。
由于田成浪有逃跑的前科,徐国富专门派人每天盯着他,防止他再次逃跑。
不仅如此,田成浪依旧要将剩下的一个半月的修河渠劳动做完。
最惨的是,等田成浪修完河渠回来后,县知青办专门派人下来调查此事,将此事做成一个反面教材刊登在了县城报刊上,田成浪以一种他视作此生最大耻辱的方式闻名整个木兰县。
整个知青点的气氛瞬间降到谷底。
且不说田成浪本人的沮丧,作为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吴晓峰也为田成浪感到痛心。
下乡之前,他两就约好,要一起努力,争取在下乡的这片土地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辉煌。
才过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物是人非,还是世事难料?
吴晓峰蹲在屋檐下抬眼望天,木梦瑶哼唱着歌曲从他身边经过。
吴晓峰眼神复杂的望着跟平常无异的木梦瑶,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陆溪从陈天天那里了解到事情全过程之后,心间感慨万千。
但令她好奇的是:“你们说,木梦瑶会因此愧疚吗?毕竟,要不是她把田成浪的柴火都拿走了,吴晓峰也不会一气之下搬走。”
“我现在依旧清楚的记得,当初火车上见到他两时的情形,那么好的朋友,一起远赴异地下乡,最后却挥拳相向。”
姚不凡就住在女生宿舍旁边,她仔细想了想最近几次见到木梦瑶时她的表现。
不是窝在女寝不出门,就是哼着小歌去厨房,好像没有听说过她有去前院看望田成浪。
摇摇头:“我感觉,好像并没有吧。”
陈天天最看不惯这种事,打抱不平道:“真不知道这种人晚上是怎么睡得着的?要不是田成浪命大,村里人找到得早,也没遇到野猪什么的,就这样晕倒在后山里……”
陆溪道:“也许他们两真的像书上说的那样,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姚不凡无奈摊手:“这种事,咱也不好说,田成浪真的不会怨恨木梦瑶吗?”
陆溪跟陈天天纷纷摇头:“这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姚不凡还说:“说不定,他现在最怨恨的是吴晓峰呢!”
田成浪的真实心理到底怎么样,也许只有天知地知他自己知吧,但未来的时间还长,也许,时间会告诉她们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