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偏偏不遂人意。
在大脑袋看来，今日之事似乎已经无法挽回，毕竟现在正面战场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
若是牧铁占据上风，倒也能跑，若是牧铁占据下风，就是将消息传到了，他们也未必能脱身。
最主要的是，牧寒不敢去，他若是背叛了牧寒自己去，就算最后将牧铁救了回来，已经将山寨大部分人得罪的他，再失去牧寒这个靠山，他也没法在山寨立足。
思来想去，大脑袋心一横，索性提议将山上的一些财宝偷了，然后再想办法搭乘偷渡客的商船去大明，逍遥快活。
这自然是随了牧寒的心意。
只是二人在回山途中，被李灵发现，她见二人神色慌张，同时也不见其他人，于是便去后山找了黄大勇。
后者亦是警觉，忙断了前后山的绳索。
只是二人对山寨实在太过熟悉，他们又通过暗道爬了上来。
关键时刻，若不是程前及时赶到，并用箭矢逼退二人，黄大勇和李灵怕是真的要跳崖了。
听完事情的全过程，陈昊心中亦是后怕，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刚刚将粮食运输到后山山脚的时候。
李灵的尸体从天而降的情景。
想到这，他难以控制的捏着太师椅的扶手。
啪！
实木扶手被捏的粉碎。
和牧寒相比，大脑袋倒也有几分骨气，他冷笑道：“牧铁，我知道我这次必死无疑，所以我也不再藏着掖着。”
“牧寒这厮纯废物，就是没有我，他也当不成这寨主。”
“就算当成了寨主，这山寨也绝对活不过三个月。”
“你要是真是条汉子，便一刀剁了这小子，不然我就是死都看不起你。”
牧寒闻言破口大骂：“大脑袋，我草你祖宗！要不是爷，哪有你的今天，你忘恩负义！”
大脑袋轻蔑的看了牧寒一眼，理都不理。
另一边,牧铁也冷笑道：“哼，老子怎么干，还不用你来教育。”
牧寒闻言立刻向前爬跪：“义父，义父你不要杀我，你饶我一命，今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牧铁面容冷酷，他死死的盯着牧寒，说道：“儿啊，你逞英雄，放跑了鞑子，为父能饶你一命。”
“可是，你为何连过来给我们通报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问，让牧寒哑然，他左右摇晃着脑袋做思考状，然而还不等他想出对策，牧铁便接着问道：“好，你没有给我们通报这件事先放下，那你又为何上山寨去偷银子。”
“上次你和大脑袋逛窑子，我明明告诉你了，若敢再犯，必死无疑！这句话，可是当着山寨所有人说的。”
“义父……这，我也没想到……”
牧寒还想狡辩，但是牧铁却已经不给他机会了，他接着说道：“偷银子倒也罢了，你拿了银子直接走人便是，为何还要杀你三叔？”
“五年前，你三叔是为了救你，才将腿摔断的，这一点，你都忘了吗？”
此话一出，牧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指着陈昊和李灵说道：“都是他们，他们要是不上山，我也不会去和鞑子单挑。”
“他们要是不上山，我也不会色迷心窍，去想要杀三叔。”
“都是他们，义父，你只要杀了他们，我还是您的好儿子。”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此时的牧寒，已经状若癫狂，他想要起身，但是身子却被绳索死死的绑着。
牧铁看着已经彻底失控的牧寒，仰头一叹说道：“我牧铁算不上什么大英雄，但也是一号人物，只是想不到居然教出了你这种忘恩负义之徒。”
“若是今后留你在这世上，只怕到最后，你的屠刀会落到我的头上。”
说到这，牧铁大手一挥，说道：“给他松绑吧。”
陈昊闻言皱眉，他想要说什么，但一旁的程前确是踢了踢他的小腿，示意稍安勿躁。
而这时，牧铁也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
“牧寒，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同时也是这山上的规矩。”
“等会你只要将我杀掉，你便能活着下了这二龙山。”
说着，牧铁将腰间弯刀解下，扔到了地上。
牧寒看着那弯刀，瞳孔先是一缩，随后他的目光便变得狠辣。
抬头再看牧铁，只见他已经离了位子，距离不过两步之远。
毫无预兆，牧寒呛的一声将弯刀拔出，随后对着牧铁的胸膛便捅了过去。
牧铁之前和鞑子交战受了伤，后来又长途跋涉，回到山寨还没喘口气，又被牧寒二人气的晕倒，如今正是虚弱之时。
而牧寒虽是饭桶，但是在这保命时刻，万一一个爆发将牧铁杀掉，那陈昊究竟是杀他不杀？
电光火石之间，陈昊便要出手阻止，但是牧铁动作更快。
只见他闪电般伸出手来捏住牧寒的手腕，随后轻轻一拧，牧寒手中弯刀脱手。
牧铁伸手一抓，随后果断的刺入牧寒胸膛。
噗呲！
鲜血喷了牧铁一脸，这一瞬，牧铁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而牧寒则勾起嘴角露出笑容，随着心脏的搏动，他的力气一点点的被抽空，意识也慢慢变淡。
此时的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牧铁让他骑在脖子上，绕着二龙山满山乱跑。
旁边的几个叔伯，亦是对他万分宠溺。
他还一本正经的对他们说：“等我大了，一定好好照顾你们！”
看着目光渐渐涣散的牧寒，牧铁眼泪流淌而下。
“儿啊！”
牧寒回神，看着头发花白，老泪横流的牧铁，他拼着最后的力气，张嘴道：“爹……”
说罢，身躯倒地。
这时，陈昊也明白过来。
就如同牧铁说的那般，这是牧寒最后的机会。
若是他有本事能杀掉牧铁，那根据山上的规矩，牧寒便能下山，而有了这个本事，牧寒自是可以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换句话说，牧铁是在用自己的命，换牧寒的命，同时也能给山寨的人一个交代。
可是，牧寒实在是废物，面对这种状态下的牧铁，居然还被一招秒杀。
这种人，就是下了山，也绝对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