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很慢，姜明茶靠着顾肆衍，仔细看两旁的一景一物。
刚来这里的时候，她处处都不习惯，每天晚上都在怀念现代化、干净、卫生、方便的几十年后。
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年不到，她就已经舍不得这里了。
顾肆衍握紧她的手，“到时候我请假陪你回来。”
请假，哪那么容易呀。
成年人的世界，确实有太多身不由己。
轻弯唇角，“好。”
不管怎么样，过年肯定能回来，一年至少要回来一次。
到了县城，没等多久，去市里的客车就来了。
刚才还坐着聊天的乘客们看到车来，一窝蜂全部往车门处挤。
本来在上车点排队准备上车的姜明茶一个不注意，直接被人抢了先。
顾肆衍还背着一大包行李，看到她站在一旁，赶紧让她站到自己身边，“位置够，不着急，我们最后上去。”
这一趟车可以坐28个人，顾肆衍看了一下，等车的人才20个不到。
就是这边的人都没有排队的习惯，喜欢车来了直接往上挤，就显得人很多。
姜明茶点点头。
看到他要把行李搬上上面的行李架，抿了下唇角，“我帮你。”
顾肆衍一笑，“没事。”
旁边的男同志看到他说的这么轻松，还以为他的装逼，笑说：“兄弟，你这东西大几十斤有吧，别逞强，要不我帮你一手？”
下一秒，就看到顾肆衍一手攀着梯子，一手将那包行李直接举了上去。
旁边的男同志：“......”
姜明茶捂脸，这人的力气真是大到惊人！
而且他弄完，看到好些人很吃力地往上放行李，便顺手帮了一下。
这年头大伙都质朴，看到顾肆衍帮自己，都连连道谢：“太感谢了。”
顾肆衍从上面下面，拍了拍手：“没事，顺手。”
正如他所说，等他放完行李再护着她上车时，车上还有十余个座位，就是座位都在靠后面的位置。
正要往后走，突然被人叫住。
“同志，你们坐这里！”
坐过汽车的都知道，座位越靠前，越舒服。
靠后面的座位颠簸幅度大，跟坐过山车似的，一颠一颠的。
而且这时候的车都是烧柴油，味道大，路也不平整，坐在后面很容易晕车。
孕妇更是难受。
姜明茶本来都想好了，等会偷偷喝点灵泉水，直接睡过去。
谁知道原本坐在第一排的人突然站了起来，十分热情地朝他们招手，让出位置：“同志，你媳妇怀着孕呢，坐这里舒服！”
姜明茶认出了这位女同志旁边的人，顾肆衍刚才帮他搬了行李。
看了眼明茶的肚子，顾肆衍也没多客套，点点头：“多谢。”
“嗐，客气啥，我家那口子早年腰摔伤过，刚才要不是你，他这行李都不知道多久才能弄上去，就算弄上去了，回去这腰都不知道得疼多少天。”
起身看到姜明茶他们身上干净的衣服，那妇人还拍了拍座椅，“妹子，你就坐这，旁边就是窗户，透气！”
陌生人的善意总是能让人倍感温暖。
姜明茶弯眼：“谢谢大姐。”
“嗐！”
看到顾肆衍对姜明茶那么贴心，那妇人笑着感慨：“妹子你有福气啊。”
这女同志嫁人啊，不仅要看对方对自己好不好，还要看对方的人品。
她身边的丈夫刚才闷不吭声帮车上好多人弄了行李，心地善良，又对她这么体贴，可不就是福气好吗？
这不，刚才被顾肆衍帮助过的人都笑着跟他们说：“真是福气好，好人有好报，妹子，你们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这不是过年过节的。
两口子大包小包，媳妇还怀着孕，肯定是工作变动什么的。
所以这话，大家伙也是讨个巧。
就是吧，姜明茶一听“你的福气还在后面”，脑海中立马冒出几十年后火爆全网的宫斗剧。
笑到眼泪水都出来。
早上起来太早，这位置也确实好，车还没走呢，姜明茶就靠着顾肆衍睡着了。
后面聊的热火朝天的乘客们望见姜明茶睡着了，都默契地压低声音，大家都是一大早赶车的，这小媳妇还大着肚子，估计累坏了。
可不能吵到人家。
几十多公里的路，走了足足快三个小时。
等他们到火车站时，都已经快中午了。
火车下午两点才来，顾肆衍看着睡眼惺忪的姜明茶，又看了眼火车站候车室脏乱嘈杂的环境。
这时候就算没有买票，也可以进站来送亲友。
所以候车室里人很多。
还有人横躺在长椅或是地上睡觉，呼噜震天响。
姜明茶也是第一次见识这个年代的火车站，完全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饿不饿，旁边就是国营饭店，去吃点东西休息会？”
姜明茶其实不饿，早上吃了那么多，还没消化完呢。
可是那客车坐的她浑身难受，这边又没有座位......
虽然说穷家富路，去了省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但是她也不想太委屈自己。
刚要说话，顾肆衍已经看出她的想法，“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寄存个行李，弄好了我们就去吃午饭。”
“火车上的盒饭就那几样，而且火车一颠一颠的，你估计都吃不下，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借口都帮她找好了，姜明茶轻轻点头：“好，那我在这里等你。”
“嗯。”
寄存行李的位置就在旁边，顾肆衍很快办理好手续，带她去国营饭店。
舍得在外面吃饭的人都是少数。
这时候大家都习惯从家里带干粮，所以尽管这家国营饭店就在火车站旁边，生意也没有比其他店好多少。
找了个靠外面的位置，顾肆衍征求过姜明茶的意见后就去点餐。
早上吃了面，现在一点面食都不想吃。
就点了个千张肉丝，一个土豆丝，两份米饭。
这边师傅的手艺好，刚才还没觉得饿呢，一看这千张肉丝，特别是盘子里的汤汁，里面来了胃口。
顾肆衍知道她吃饭的习惯，爱用菜汤拌米饭吃。
直接端起盘子给她倒了很多汤，又赶了些肉丝到她碗里。
“多吃点。”
菜的分量很足，但是肉丝和千张比仍然较少。
见男人恨不得把盘子里的肉都赶到她碗里，姜明茶赶忙拦住他：“我不饿，你别给我弄这么多，你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