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离开了工地，这个季节还有些热，下午的太阳晒得她的脸红扑扑的，坐进冷气充足的车里，一瞬间巨爽。
吴璟邺给她抽了几张纸巾，放在她手里，让她擦擦汗，别着凉了。
但周安妮已经放空脑子，灵魂出窍，手里握着纸，无动于衷。
吴璟邺只好侧身，从她手里抽走纸巾，帮她擦。
他擦过她的额头、鬓角、鼻尖上的汗珠。
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是累极了，薄薄的身体瘫在皮椅靠上，像墙上长出来的牵牛花。
他的动作很轻，擦完脸上的汗，去擦脖颈，周安妮的眼睛突然扑闪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像是有蝴蝶从上面起飞。
吴璟邺的手颤抖了一下，心也漏了一拍。
目光停留在她连着下颌的细细的骨头上，没再往下擦。
下午本来安排了一些去吴氏B市视察的行程，他让乔竹推掉了。
他打算带周安妮去玩一玩。
他在浏览器上搜：B市景点。
搜出来的都是一些很明显的广告网页。
宋楠的老婆是B市人，所以他干脆问宋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
宋楠告诉他，B市有很多高端下午茶，他老婆最爱去，吃完了再去附近的商场血拼。
吴璟邺觉得听起来有些无聊。
周安妮会喜欢那种地方吗？她倒是挺爱吃的。
宋楠还推荐去B市的游艇湾，坐游艇出海，海上日落很漂亮，而且没什么人。
吴璟邺思考了一下，让助理定了游艇和一套下午茶。
在游艇上吃吃喝喝，吹吹风，很完美。
一路上，周安妮话很少，不知道是不是热傻了，
早知道就不带她去工地了。
他忍不住凑近问，“你还困吗？”，她看起来很困。
“有点。”她的声音很小。
“睡一会儿吧。”
游艇湾在不在市区里，距离还很远，他想让她靠着自己睡，会舒服一点，但是她转头就靠在了车窗上。
一觉醒来，就到了目的地。
周安妮下车，海边咸咸的风猛地灌进她的头发里，裙子也乱飞，她整个人像快要飞走了似的。
吴璟邺赶紧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游艇湾今天只有他们一艘船出海。
有人出来接待，把他们带到一艘精致的50尺游艇上。
下午茶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在船舱的桌子上，还有一大束香槟玫瑰。
很完美，吴璟邺心想。
船长和经理走后，船舱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一下显得有些安静。
“出去看海好不好？”吴璟邺问她。
周安妮点点头，他们走出去，天气很好，也没之前那么晒了，海面宽阔，和天空连成一片。
他们走到最外侧。
周安妮看着和船身贴着的波浪，感觉有些眩晕。
她想到了马戏团后院的湖水，想到了马小姐说里面有水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这些。
吴璟邺看周安妮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忍不住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晕船？”
周安妮低着头不说话。
他紧紧地搂着她，“没事，我们不坐了。”
回到船舱里，他让船长马上往回开，又让游艇湾的人安排医生。
在船舱里坐了会儿后，她感觉好了些，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别叫医生了吧。”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吴璟邺脸上露出了很焦急的表情。
一瞬间，周安妮竟然觉得很有趣。
他这样比平时面无表情的时候还好看。
她的心头闪过一丝莫名的快感，情不自禁地笑了。
吴璟邺觉得她笑得有些难看，疑惑地问，“你笑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一片布置精美的下午茶，又转开。
心中升起了一股挫败感。
就该去那个什么下午茶，他在心里想。
游艇靠岸后，医生上船。
他以为船上的客人是多严重的症状，一看，其实只是轻微中暑。
医生说她没事，喝点藿香正气水，在阴凉的地方歇会儿就好了。
医生走后，天气变得凉快了些，他们回到游艇湾的vip室里坐着，各看各的手机。
周安妮打开李夏遥的直播，直播间里摆上了周安妮送她的新桌子，和直播间的风格很契合。
她的直播越做越成熟，人数和热度都越来越稳定。
周安妮没有开声音，快速地敲字，给李夏遥刷了几条弹幕。
吴璟邺忍不住瞟了眼她的屏幕，又很快收回目光。。
他对自己的在意有些懊恼。
在周安妮面前，他总是很难掌控一切，很难平静。
安静的空间里，他看着她脸上浅浅的笑意，陷入了短暂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