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缩在饮水机房里的角落里,手里紧攥着早已黑屏了的手机,眼睛木头般盯着地板,他听到了窸窸窣窣楼道里高二生放学回家的脚步声,他没注意,时间有些晚了,外面的天空慢慢开始散出昏暗的光,整个阴沉沉的空间里,发光的只有他的两双眼睛。
随着秒针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宋辞眼睛里的光也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还差最后一点光时,只听忽的一声,一阵脚步声闯了进来,宋辞被迫猛地抬头,看见李东逸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宋辞,快回班啊,数学老师叫你改卷子!”说完就把宋辞拉走了。
我回到家,回想起刚刚宋辞的那副模样,细细回想,总觉得不同往常,打断我的是手机通知的一声响,我翻开来看,社员问我稿件类型可不可以改变,我回答了他,然后转头忘掉了宋辞,继续我的生活。
待到高三晚自习下课,天已黑透,整个校园只有高三楼还散发着耀眼的光线,疲惫的穿着校服一天蜷缩在座位上的人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宋辞和李东逸是最后出班门的,楼道里仅剩微弱的光,进了二人的小屋,凌乱摆放的物品和掉落零星垃圾的地板,让宋辞觉得这真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
“所以你晚自习前那会儿是怎么了?”李东逸一边关门一边换鞋,余光一瞥,只见精神不振的宋辞把书包一扔,整个人瘫坐在陈旧的沙发上,好像要陷进去一样,“哎呦,怎么不换鞋。”他抱怨道,然后又打趣说:“你怎么了,该不会因为被叫上去改数学,自尊心受挫了吧?”他偷偷一笑,二人相熟,向来如此。
沉溺在沙发里的宋辞苦笑一声,他没有计较李东逸的玩笑话,慢慢地张开了他因长时间没喝水而干裂苍白的嘴唇,回答了他刚才向他问出的问题,“我妈在晚自习前给我发消息了,她说她要放弃我爸了,她最终还是找了新欢,跟我爸离了婚,”李东逸愣了一下,宋辞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只是不是对她是一种解脱,不知道是否应该祝福她。”宋辞眨了眨眼,“她说这是她最后一次给我打钱,以后无论怎样,都不会再联系我了。”宋辞慢慢垂下眼,头发落下,正巧遮住了他眼前的光。
学校一直说在修天花板,实际上一直等到寒假,我们也没能搬回高二的教室,大概是为了其他班级考虑,我也觉得学校的举措是合理的,于是结业式那天,我们依旧走进了死气沉沉的高三楼。“可算是等到放寒假了,”路上碰见的菜佳莹和我手牵手进校门时,她这样对我说道,她欢呼雀跃,自然是为了接下来的假期,“再不从高三楼搬出去,我的精神状态真的要变成高三人了。”菜佳莹夸张的对我讲道,我看见她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倒是噗嗤一声笑了,用手拍着她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怎么没有啦,”菜佳莹边走边转个身来反驳我,“而且一会要发成绩单,这简直更痛苦。”看见她开始惊恐扶头,我赶紧拉住她往前走,“好啦,快看看时间,马上就要迟到了!”
班主任还没来,时间还差那么几分钟,我们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虽然没有一个人不说话,大家都忙于与旁人交谈即将到来的期末分数与寒假安排,声音越来越大,热火朝天,也因为我们说话的吵闹声,最终引来了巡楼主任的训斥。
主任拍门进入,大吼一声,“叽叽喳喳的干什么呢!不知道隔壁高三的班还在上课是吗!”主任怒气冲冲,眉毛都飞了起来,的确如此,高三的假期比我们短很多,当我们到校时,高三生早已开始“唰唰”地写着卷子,闻此言,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大概率畏惧强权,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直至班主任姗姗来迟站到讲台上。或许是怕打扰到高三,站在台上的班主任没说几句也闭了嘴,迅速的发了所有要发的东西,得益于此,我们是最早放假的一个班。
走出大门,整个还是学校静悄悄的,我抬眼望去,透过窗户,还能看到窗内昏昏沉沉打瞌睡的脑袋,一路上我的手机嗡嗡地直响,从口袋里翻出来,才看到是许久未通信的夏羽喆给我发过来的消息,她一次性发了好几条,待我打开对话框时,才明白她到底给我发了些什么。
“我分手了。”这四个大字无疑是靠在前面的第一条,我有些诧异,虽这半年与羽喆通信次数甚少,但她发过的每一条朋友圈我都有看,有她对他的描述,也有他们二人玩游戏的截屏,这才半年时光,他们就决定分手了?我接着往下看,羽喆给我发的消息多且简洁,她说道:“分手是我提的,因为我觉得他没继续坚持下去的意思了,同时这期间也的确影响到了我的学习,我觉得没必要继续耗,和平分手。”就这几句话,所以我没一会就看明白了,他们这属于是速食恋爱,在一起快自然腻的也快,羽喆说他并没有因此伤感,反而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不要轻易谈恋爱,听到她不难过反而豁然开朗,我倒是松了一口气。
同样是刚刚放学的时间,她没有提前充电的习惯,羽喆的手机很快就没了电,我见她的对话框安静下来,知道她此刻已经闭麦,我背着书包,坐在旁边等爸爸的车时,通过她刚刚对我所说的一番话,我也开始思考了一些东西。速食恋爱好像的确常见,在当代的青年人群中,不少像我这么大的高中生也跃跃欲试,我曾经见过徐小艾也经历过,回想起来,周围尽是失败的案例,我很庆幸自己的胆小,一直拖到现在,有了个真正喜欢的人。
我们一直说对的喜欢的人是可以让你进步优秀的,而现在,我只敢在角落里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