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件中,即使在公安侦查环节,老牟承认自己杀死妻子,到了检察院批准逮捕、审查起诉乃至公诉环节,老牟再翻供,即使他真杀了人,这个案件也很麻烦,并不存在办错案的问题,也不存在刑讯逼供的问题,关键是一旦翻供,这案件就成了未破案件,需要继续侦查,寻找真正的犯罪嫌疑人,当然首先还是继续实证老牟杀人,这难度可以称之为难于上青天,假如去寻找其他的犯罪嫌疑人,那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这时候的风险控制可要详细考量了。
李强对老牟的讯问笔录一直到晚上九点半才做完。李强来到办公室,跟老莫研究老牟的犯罪供述。讯问笔录做的比较完整。叙述了一个完整的犯罪过程。
老牟供述称,前日从民权老家来到郑州富士康公司宿舍找到妻子,因妻子不愿意回家,两人发生争吵,老牟木讷,不善于交际,而妻子性格外向,在老牟看来,妻子与异形的交谈交往就是异常举动,容易使他产生妻子有异心的想法,所以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妻子弄回老家。就这样折腾了两天,妻子宿舍的工友及同乡都看到了他们的争吵。 案发当日,妻子休班,两人一同出来逛逛,继续沟通,进入第五大街小树林后,两人在一片空地又发生争吵,老牟就骂妻子,威胁妻子不跟他回家就弄死他,老牟妻子说“你弄死我吧,我不反抗!”老牟就进一步上前掐住妻子的脖子,把她摁倒在地,妻子真的没反抗,还说“你掐吧!赶快弄死我!”老牟继续掐,并加大力量,持续掐了会,发现妻子没了动静,就赶快走出树林,突然下起了大雨,老牟就躲在第五大街公交车站內避雨,直到雨停,这过程中,还有一辆公安巡逻警车路过,下来两位民警对老牟进行了盘查。雨停后,老牟返回小树林查看妻子的情况,发现妻子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躺在地上,口部有呕吐物,地面上也有,他很伤心也很害怕,想了一会,就报警称自己妻子被人杀死了。
整个过程,前期实证可以找老牟妻子的工友或同乡,老牟还接受过一次巡逻警察盘查,可以找到巡逻民警佐证。而案发中心现场、案发时段的目击人查找,有必要进行定地点、定时段排查行人,希望渺茫。小树林內无监控视频,小树林附近的路口有交警监控、治安监控探头,如果能调取到有价值视频资料,可以锁定老牟及妻子进入小树林的时间、老牟单独走出树林的时间。以上这些证据都是充分证据、间接证据,不能直接证明老牟杀死妻子的过程。接下来的工作就要对以上这些证据进行调取补充,还有从老牟手部指甲提取的微量物证检材需要送到市局化验室进行DNA比对,这些微量物证即使检验出受害人的人体组织细胞,也不能直接证明老牟杀人,还是会有被合理解释的可能性。
鉴于这种情况,老莫决定对老牟再讯问一次,制作专门的讯问提纲,录制专门讯问视频。讯问决定在次日进行,晚上老牟暂时被羁押在地下办案区留置室。
经过一个晚上的调整,次日上午,老莫召集刑侦中队的同志做准备,办案区已经有视频监控,又准备一台摄像机进行专门录像,由老莫和李强进行讯问,老莫主问。讯问在上午九点钟开始。老莫和李强坐在老牟对面,摄像机已经准备好,正面对着老牟,莫逸信微笑着看看老牟,老牟眼珠红红的,估计一晚上也没好好休息,俗话说“夫妇本是同林鸟!”这同林鸟少了一个,且还是这种变故,谁能够置之不理,人在时,无论如何也还有个念想,人没了凭空少了一半,如何堪也!老牟苦笑着跟莫逸信点头打招呼。
莫逸信这时候才仔细看了看老牟的长相,身高不算高,一米七多点,身材中等偏瘦,精壮,面部黝黑,头小额窄,耳薄皮粗,口小肉缓,形俗神怯,气浊声破,腰折肩促,诗云:额小头尖颐颌窄,面容憔悴发交加。常怀悲色如啼哭,销蹙眉头有怨嗟。此相定知终始薄,仍须防害破家人。观其象,上尖下阔火明人,色黑泄土水压头。行动急躁,胡须少而脸黑红,气色凝滞,三停尖削。
又祥观其八字,丙火日元旺而燥,丑月牛生须养牛,弱财羸妻坐月干,熊熊火海锻金灭。运与水官杀又并,岂得身安神无宁。丙火人,性情武断,易冲动,单个五行旺为偏执不中和,不得变通,易出现过激之事,太过当损之,不及则补之,然哪有机会?
莫逸信了然于心,首先打破沉默。微笑着问“老牟休息的咋样?”老牟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几秒,突然一惊,答“好好!”老莫又问“今天我们两个好好谈谈,你辛苦一下!”老牟答道“好好!”
莫逸信首先让老牟又详细说了一遍整个案件情况,接着开始重点询问老牟的家庭状况,老牟和妻子有一双儿女,大的女儿十一岁,小的九岁男孩子,妻子平日在村里也是能说会道,老牟口上不说,心里却对妻子有意见,特别是跟妻子和异性之间沟通自如。这次妻子随同乡来郑州务工,老牟也不同意,还这么长时间不回家,让心里不舒服,将一双儿女丢在家里来郑州寻找,也是迫不得已。
老牟问“孩子还小,你能放心吗?”老牟提到子女,神情明显一缓和,呵呵一笑,说道“没问题,我儿子九岁就很能干,平时帮我喂牛,还能驾驶电动三轮车,这次来郑州,还把我送到村外!”莫逸信心中一酸,看着老牟开心的表情,心里不是滋味,在他自身可能命运还未知,但命运将会给他带来什么,莫逸信却不愿接受。
莫逸信回答他说“孩子很好!你是不是很爱他们?”老牟尴尬的说道“平时也很淘气,照顾的紧!”
莫逸信问道“这次你来郑州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的儿女将来如何接受?”老牟神情开始恍惚,说道“我也不清楚!不清楚!”
莫逸信又问“再问一遍,你妻子到底是不是你杀死的?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老牟缓过神来说“是,是我杀的!”
火命人以礼为主要性格,和土命人不一样,土命人是说出来的事情,执拗的一定要做到,而火命人是注重礼节,事情一定要说到,不说不行,但一般情况下不一定做到,但如果让火命人改口,却很难,就是“嘴硬”!
莫逸信又问“你可要知道,你一双儿女还小,需要人照顾,如果是你杀的,你是要受法律惩罚的,到时候,你也照顾不了孩子了,你家那十几头牛谁能养?你可要想清楚了!”老牟回答道“我父母身体还行,他们会帮我照顾孩子,也会养牛!”
莫逸信又问“公安机关是否对你刑讯逼供?”老牟说“没有,没有!”
莫逸信说“以上所说是否属实?”老牟回答“是实话,是实话!”
到此为止,这一番讯问就结束了,主要任务是录制完整的视频资料,复述案件经过是必要的过程,最重要的是两个问题,一个是确定无刑讯逼供的事实情况,二是策反其翻供,就是给犯罪嫌疑人翻供的机会。之前讲过,这案件能直接证明犯罪行为的就是老牟的供述,其他证据都是补充证据,也可以称为辅助证据,侦查员的风险控制就要把握刑事诉讼程序不违法,犯罪事实的确定不违法。成功的把案件移交给检察院、法院,就完成了第一个侦查阶段。
后来的证据情况跟莫逸信预估的一样,老牟手指甲提取的微量物证并未检出死者人体组织细胞,其他的辅助证据也尽可能完整。当案件报送检察院时,检察院在审查批捕、起诉阶段也认为没有什么再需要补充的证据了。一般情况下,检察院审查批捕起诉阶段为了风险控制,杀人案件退回补充侦查的几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这案件却没有退回补充侦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