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这运气,显然是不怎么好。
甄傲薇想到自己拿了人家的东西,还顺带着掏空了吏部,总得要给人家一些补偿。
“陈老夫人,如今这世道,非你我能够掌控,也非人力能力挽狂澜,但人生总有希望,就算为了陈家幸存的人,也得强撑着,才能走下去。”
陈老夫人听罢,泪眼婆娑,心痛得难以自制,她抽噎着说,“甄大姑娘,老身也并非那般不通道理之人,只是一想到我儿要挫骨扬灰,老身这个白发人偏偏送了黑发人,你说说,为何去死的不是我这个该死的老婆子呢……”
甄傲薇心里五味杂陈,饶是她已经经历过一世的现代末世,仍然做不到完全的无情,人心都是肉长的,可错不是这个末世,是人心自己啊。
不!
思及到此,甄傲薇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抹强烈的杀意。
如果不是那头大尾巴银狼,这个位面不会成为末世。
甄傲薇就这般空灵的眼神看向远处,陈老夫人一对视,人立刻就吓呆住了。
该不会,是想杀她吧?
“祖母!”
当即便有几个胆大的陈家人扑上前来,纷纷求饶道,“甄大小姐,我们定会依令而行,我陈家并非不通事理之人,还请饶过我祖母吧。”
“请饶过祖母吧。”
“甄大小姐,请你体谅她刚失了亲儿,一时魔怔了,失了心神,饶过我婆母吧。”
“……”
陈家人纷纷求饶了起来,甄屹川几步上前,便将甄傲薇护在后头,他沉吟半刻,安抚道。
“诸位不必如此,陈兄的身后事,大家尽力为他办好……”
甄傲薇却拂袖而去,行至一棵大树边,猛然捶向了那棵大树,直接将大树的砸空。
紧随其后而来的甄溪知一脸神情严肃,“阿薇,世道如此,你不必自责。”
甄傲薇冷冽的眉语间却毫无松动,“我没有自责,我只是想杀人。”
杀了那个不将低级世界的人命当回事的该死的大反派,哪怕他颜值再高,此时的甄傲薇只有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是了,那只小银狼消失有段时辰了,必定是回到京都去了。
查抄皇城的时候,没能找到狗皇帝的私库,现在皇城没了,难道他为了生存下去,还不将自己的私库拿出来吗?
甄傲薇看了一眼仍然在与其他庶民们唇枪舌战的甄屹川,勾了勾唇角,“嘴皮子上的功夫,交给便宜爹爹吧,你我再跑一趟京都,来个回马枪。”
说话的功夫,禇卫却走了过来。
“甄大小姐,情况不太乐观,庶民们中变成丧尸的人数不下百人……”
说到这里,禇卫甚至觉得自己的小命迟早不保。
“据各处客栈的官差传过来的消息,已经有不少的庶民不肯往南荒继续走了,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也没有继续前行的道理。而且,恐怕京都也要乱了……”
禇卫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他也是陷入了两难之中,明知道前面是死路,可仍然要往前行,可若不继续前行,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有家眷在京都的官差们,他们想回去看看。”
可有皇命在身,哪怕他们这样想想,也是徒劳无功。
甄傲薇此时出了声,“禇卫,我们两兄妹,正要回京都看看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禇卫听罢,猛然皱了眉头,“甄大小姐,我不是不相信你们,此地虽然离京都不足百里,但以你们的脚力,也不可能一日之内就能来回吧,而且……”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天空,仍然是红通通一片。
“虽然天上仍然是红色的,但我已经能感觉得到越来越热了。”
意思就是说,不光是红月临空,现在到了白日,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转换成了血日临空。
更残忍的是,极热仍然还在继续。
正在他们说话的当头,成群结队的鼠群却仓惶逃窜,很快,各个方向无数的鼠群集合在一处,却朝向一个方向跑去,黑压压的一片。
禇卫当即大惊失色,“那个方向,岂不是南荒?”
甄傲薇凝眉,“禇卫,若我说,死地在南荒,生机也在南荒,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信吗?”
禇卫沉默不语。
就听甄溪知接话说,“禇卫,你怎么知道以我们的脚力,一日之内赶不回来?”
禇卫更加震惊了。
就听甄溪知继续说下去,“我们兄妹两人,觉醒的可是风系异能,脚力速度上,仍是一绝。”
禇卫当下大喜过望,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狂跳。
甄傲薇沉吟了片刻,再次问道,“禇卫,那些庶民之中,可还有人发烧?可有人受伤?”
禇卫听罢,又换上了一脸严肃的表情,“甄大小姐,方才我清理所有的客栈,得来的消息,那些人之中,或多或少,有人发烧,也有人受伤,只是受伤的人,我都聚集在一处了。”
“光集齐起不了大作用,一旦是被丧尸病毒感染,你们也不可能时时防备着,长期不休息,人也会累坏的。”
禇卫提议说,“那不如,我带几个官差去县上的官衙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刑具,将他们先锁起来。”
甄傲薇却指了指其中的一辆马车,“这些我都替你想好了,刑具多的是,你尽管拿去用便是。”
反正是从刑部搜刮而来的,要什么有什么,那叫一个相当齐全。
听到甄傲薇这般说,禇卫眼底还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可当他打开车帘里一看,就见到整个车厢里面满满当当的各类刑具。
禇卫甚至还陷入了一阵怀疑之中,他抽了抽唇角,暗道甄大小姐有事没事囤那么多刑具做什么?
“禇卫?”
随着甄傲薇的呼唤,禇卫这才回过神来。
“甄大小姐?”
“禇卫,够不够,不过后面还有。”
看着甄傲薇眨巴的双眼,禇卫为她的细心苦笑不得,“应该够用了,毕竟县上的官衙,应该也有大牢和刑具的。”
甄傲薇的神情凝重了几分,“依我估计,县上各处的情况恐怕也不容乐观,禇卫……”
说到这里,甄傲薇几步上前,悄声说下去,“路上我们还需要大量的物资,若是县上有人没了,可有存粮的情况,尽量多囤些,甄家的马车,还有马匹尽量拿去用。”
禇卫也不推辞,重重的点了点头,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可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却发出了一声尖叫声。
“啊……不要!老身没病,你们要带老身去哪里?住手!快住手!我要上京状告你们!”
一听这声音,就是谭氏了,甄傲薇凝了凝眉,那个老太婆,又在作什么妖?
几人快步上前,就见十几个官差,将谭氏正围在中间,各手持着长枪齐齐对准了谭氏。
甄傲薇来到的时候,环视四周,早没见了谭氏几个儿女的身影。
“谭氏,你几个儿女呢?他们该不会是丢下你跑了吧?”
谭氏的眼神有些看不清了,正当她努力的眯着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影之时,却听到她出了声。
她此时的眼神虽然是不好了,但她的耳力却比平时还要听得更清楚些,哪怕对方的声音从人群嘈杂声中传来,但她仍然是听清了,这显然是甄傲薇的声音。
谭氏立刻狂吼道,“小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眼睛怎么看不清楚了,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大夫来,给我治疗!”
甄傲薇死死盯着谭氏,眼看着她的双眼已经透露出了九成的灰白,她得意勾唇一笑,“谭氏,你还在做什么梦?你的眼睛看不见了是吗?那真是可惜了,如今你这副鬼样子,真是令人作呕,就让我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你马上,就要变成丧尸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人群中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忽而有人惊呼道,“是了,母亲先前被甄子悠那个狗东西抓伤过,还好那个狗东西已经死了。”
甄傲薇抬眼看去,却见出声的正是那个相当令人讨厌的甄燕燕。
人群中发出一阵尖叫声,正是陷入巅狂的方氏,“子悠才不是什么狗东西,他是我的宝贝儿子,甄燕燕,好歹他也是你的亲侄儿,你们为什么要这般对待他啊,竟活生生的将他推向那些怪物,他才不足十岁啊……你们这对遭天杀的母女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方氏此时的头发杂乱无章,却仍然思路清晰的继续控诉道,“为什么啊,我可怜的子悠啊,是娘的错,娘应该早点带你们走就好了,该死的甄燕燕,你才是那个该死的小贱人,你们母女,一个将我儿推向丧尸,一个将我女挡在前面,真正该死的是你们,只可怜我的一双儿女啊,若是死的是我就好了……”
方氏疯狂的喊叫着,人群中甚至有人触动了同样的心弦,不一会儿,便有人跟着方氏的控诉哭了起来。
眼看着四周人都远离了自己,甄燕燕这才感到了自己的狐注无援。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活着,这并没有错。”
这时,突然有一人指向甄燕燕,大惊失色道,“她身上也有抓痕,还是黑色的,她也受伤了。”
甄燕燕听罢,立刻扒拉着自己的袖口。
真是该死,一定是那两个小贱人抓伤了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不是的,这些伤口,是被树枝划伤的。”
甄燕燕急忙解释道。
人群根本不理会她的话,“放什么屁话,被树枝划伤,又哪里会是这样子的,分明就是丧尸抓伤的,还敢狡辩。”
又有几个官差手持着长枪一涌而上,甄燕燕急忙躲避着,她却朝向方氏跑了过来。
来到方氏的面前,甄燕燕急忙将方氏拉起,分明又是想将方氏也当作挡箭牌。
可方氏却忽然抬起头来,诡异朝她一笑。
甄燕燕心下一个咯噔,暗道不好,她转身就想逃,可她已经逃不掉了。
因为方氏已经紧紧的抱着甄燕燕的身子,嘴里还在不停的呢喃道,“他小姑,咱们去见依依和子悠吧,黄泉路上,他们正在等着呢。”
甄燕燕猛然怔住了,她似乎正看见甄子悠和甄依依在朝向她招手。
只下一秒,方氏把着甄燕燕的身子便被一柄长枪贯穿。
“噗……”
是血肉被生生贯穿的声音。
方氏口吐鲜血,可她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反而脸上带有一丝安稳的笑意。
“我终于,解脱了,依依、子悠,娘来了……”
甄燕燕却还有力气挣扎着。
甄傲薇再次见证了一场人性的博斗,她没有做过母亲,但她想,若是可以的话,仙界此时恐怕早已经站满了母亲。
她抬起了头,努力不让眼眶中的泪花涌现。
“吼……”
谭氏已经变成了丧尸,她果然是被咬了。
甄燕燕的身子被贯穿了,居然也没有死,还在不停的挣扎着,整个身子抖动得不行。
“嗬嗬嗬……”
很快,甄燕燕顶着方氏的尸首,便要朝向人群冲来。
同时,谭氏也直直朝向甄傲薇飞扑而来。
两母女居然跃过了人群,都朝向甄傲薇冲去。
甄傲薇却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人群中传来了甄屹川着急的呼喊声,“薇儿,快逃。”
逃?
她甄傲薇,永远不会逃。
让她逃也是不可能的。
甄溪知和禇卫纷纷使出火柱,却被灵活的谭氏母女成功的躲了过去。
正当它们来到了甄傲薇十岁有余的地方,两母女居然诡异的咧嘴笑得猖狂。
可下一秒,它们两母女的脑干,却被一道冰柱狠狠的贯穿了。
不光如此,同时,它们的身子,也被甄溪知和禇卫发射出来的火柱烧着了。
两道火尸摔倒在地,甄傲薇的眼眸映照着火光,让人看不清楚,她此时的情绪。
周围人立刻唏嘘不已。
甄屹川的心里也有说不出的畅快,他并没有为谭氏母女的死去而伤心,而是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母亲!”
谭氏其余的三子纷纷大喊,但他们却不敢靠近分毫,只是躲在一处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