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煞!白煞!”张素玄目光一凝。
抬手起符,数十道符箓宛若不要钱的冲天而起,化作巨大的符箓法阵,护住己身。
另起掌心雷,迎着白煞而去。
雷霆万钧!
至阳至刚的雷道正法镇压一切邪祟。
呜呜呜……
小鬼呜咽,袅袅之音不绝于耳,侵入魂魄。
黑色棺材之内,一只腐烂、苍白的手伸了出来,迎面碰撞。
轰!
宛若天雷勾动地火,白煞在顷刻间点燃虚无之火,阴气变作阳雷最好的燃料,熊熊燃烧起来。
“啊……”
哀嚎遍野。
“受命于天,上升九宫,百神安位,列侍神公,魂魄和炼,五脏华丰,百醅玄注,七液虚充,火铃交换,灭鬼除凶,上愿神仙,常生无穷,律令!摄!”
“灭鬼除凶!”
张素玄一声长吟,掌中出现一张符纸,贴在散发着焦臭味的黑色棺材之上。
“念起都天大雷公。霹雳震虚空。念起铜兵千千万万走无踪。强神恶鬼不伏者。五雷破火走无踪。”
“五雷速来!”
刹那间,风雷厉动,天降雷霆,五雷正法肃清人间邪祟。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天光乍亮,驱散白山笼罩的阴霾。
“啊!!”
白山深处,有一声凄厉透骨的惨叫响彻,仿佛被浩荡五雷震慑心魂!
张素玄目光一凝,五雷符引动的浩瀚天雷惊到了深处的存在嘛?
不待张素玄细想,周遭,阴风四起。
一头浑身焦黑的白煞从废土中缓缓站起来,脑袋低垂,长发散落,形若枯槁。
“这都没死!”张素玄眸光一凝。
“哼!”
一声冷哼,目无惧意,反而有滚烫的战意如雷霆一般灼热、熊熊燃烧。
“死!死!死!死!”
白煞发出最凄惨的哀鸣,发出世界最恶毒的诅咒,声声泣血,声声诅咒张素玄。
咒杀!
“嗡!”
同时,白煞瞬息临身,焦黑的宽大袖袍猛地抽落而下,裹挟风声滚滚。
“斩!”
张素玄不退,指尖一点,八面汉剑带着最凌冽的剑光,剑斩八方。
“当当当……”
清脆的碰撞声不绝于耳,白煞裹挟最恶毒的诅咒对张素玄发动最疯狂的攻杀。
阴气重重,咒杀的黑线更是将张素玄包裹。
二者,仅有一步之遥。
“嘭!”白煞脚步落地,直接撞向张素玄的身子。
白煞的特有邪术,“找替身”!
“等你很久了。”张素玄目光清冷,“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应吾身!”
金光瞬发,是最犀利、最锋芒的利刃,在白煞临身的瞬间将他的身躯穿透,所有的诅咒也被耀目金光震碎。
“呜呜!”
白煞口中,发出宛若恶犬呜鸣的声音。
张素玄这才看清楚眼前的白煞模样。
一个垂朽老翁。
面容扭曲、狰狞,脸上刻满密密麻麻的邪异符文,嘴巴被黑色的线缝起来,这是让他有口不能言,到冥府,也无法告状!
张素玄心中一沉。
“往生去吧!”
数张五雷符贴在被金光禁锢的白煞身上,勾引五雷滚滚。
轰!
雷霆接连不断的落下,饶是皮实耐糙的白煞也被一道接着一道纯阳五雷碾碎。
张素玄来不及松口气,猛然转身,长剑横在胸前,全力斩击。
他可没忘,身后还有一个更为凶戾的红煞!!
“邪术有云,未出阁的女子若是死于出嫁路,可成红煞。”
“红煞之强,为当世厉鬼!”
张素玄目光沉凝,死死看着走下轿子,一身大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的红煞!
“没用!完全没用!”
轰杀缓步走来,以天师护身符布下的符箓法阵燃烧起来熊熊烈火,渲染出耀目金光。
可,红煞却仿佛毫无察觉,步步朝前,仿佛一切都无法阻挡她的脚步。
天师护身符熊熊燃烧,却不能伤她分毫!
“怕是已经三境厉鬼!!”张素玄心下一沉。
“夫君!夫君!”
婉转凄厉的声音从四周响起,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夫君!”
张素玄浑身发寒。
身体沉重,感觉到身上仿佛背着一个人。
而这“人”,俯身在他的耳畔轻声呢喃,“夫君!夫君!”
声声呼唤,只愿夫君回首相望。
“嘎吱!嘎吱!”
张素玄的脖子被缓缓扭动,骨头不堪重负,发出清脆的声响。
“夫君!我好痛啊!”
“痛啊!痛啊!!”
声音从婉转的“郎情妾意”瞬间变成了“还我命来!”
“你想通了!道爷却帮不上忙!”
“道爷我可不想当宁采臣那般亡灵骑士!!”
张素玄一声大吼,似虎啸,震荡山林,将一切诡异抚平。
身上一轻,周遭的诡异消退。
卧虎腰牌是一件低级法器,拥有驱鬼镇邪的神威,作用在灵魂之上。
鬼新娘就静静的站在远方,一人一鬼相对而立。
“太弱了!”张素玄咬牙。
修为境界低,无法将道法发挥到极致。
如金光神咒那般,张素玄仅仅只能催动到“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后续便无力催动。
全篇的金光神咒可诵雷神真名,唤雷部诸神巡查世间,代天行事。
“轰!”
白山深处,声势浩大,似乎也分出胜负。
鬼新娘见状,缓缓后退,消失无影。
“呼!”
张素玄长出一口气。
天光骤亮,整个白山阴霾尽去,诡异消退。
“午时了,难怪诡异退去。”张素玄算了算了时间,同时心中一凝,“这大白天的,便已经是百鬼夜行,这若是夜晚……”
张素玄无法想象夜晚的白山会是怎样的光景。
而且,这才只是白山的外围,连腹地都没到,便如此危险,那么,白山腹地又会隐藏着怎样的凶戾?!
“在午时三刻之前离开,先确定白山村的位置。”张素玄摸了摸身上的符箓,所剩无几。
山间路,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站在断崖上,张素玄眺望前方,一座古朴的山镇就在前方十里。
“望气术。”
张素玄抬眼看去,眼前的白山村却陡然消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
“阵法?”张素玄蹙眉,却也不曾下去查看,午时三刻将至,大阴将来,他必须赶紧退出白山。
一天之中,有至阴之时。
子时是午夜之中阴气最凝聚的时候,可其实, 这样的阴气很涣散,并不聚拢,是为小阴。
午时三刻,阳极生阴!
这时候,就是至阴之时!
张素玄收敛目光,快步离开,“既然知道了白山村的位置,也不急于一时,不若回去准备充分,再从长计议!”
“急功急利,必会引得己身深陷泥潭。”
张素玄很理智的说服了自己,从心而为。
在午时三刻之前离开白山,刚刚离开,再回身,白山整个已经笼罩在阴霾之中,看不真切,仿佛有无尽的魑魅魍魉在哀嚎呼啸。
回到康乐县城,已经是未时,也就是下午一点左右。
来到驿站,张素玄啃着粗粮馒头,配着小咸菜,大口吃喝起来,补充自身消耗。
白山一行,体力和阳气都消耗巨大,不是简单的吐纳修行就能解决的。
张素玄刚刚吃饱喝足,便看到孟知礼匆匆赶回来,刚想询问小吏什么,便看到面色恢复红润的张素玄,快步走来,脸色并不好看。
“发生了什么?”张素玄蹙眉,隐约感觉不妙。
“刘县尉的夫人,死了!”孟知礼沉声道。
“什么?”张素玄猛然起身。
“怎么回事?”
“边走边说。”孟知礼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朝着外面赶去。
二人走在路上,周遭的人们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仿佛他们做了什么龌龊勾当,这让张素玄心头一沉,事情怕是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很快,张素玄便从孟知礼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今日,孟知礼依旧前往坊间,收集情报,最后一站,便是刘家!
可刚刚进入刘家,孟知礼便遭到了偷袭,虽然作为儒生,他擅长“以理服人”,物理服人。
却不知道为何,手下疲软,被打晕在刘家,当他醒来,刘家娘子已经悬梁而死。
孟知礼便在刘家娘子的脚下,脚尖距离孟知礼不过数公分的距离。
孟知礼醒来的时候,吓得一蹦三丈高。
“不知怎么的,便有传言,是咱们的到来,触犯了白山神,这是山神降下的惩罚。”孟知礼攥紧拳头。
张素玄凝眉,“刘家娘子悬梁而死,为何坊间会相信这般言论。”
“尸体,不过些许时间,便已经出现了腐烂迹象,宛若死去多时一般。”孟知礼声音低沉。
张素玄心头一跳,想到了初到康乐县的所见。
刘家娘子便是一副恶鬼模样。
“难不成……我所见为真?”张素玄心下一沉。
二人来到刘家老宅,只见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来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县衙的人也来了。
将刘家整个围了起来,不让外人进来。
张素玄和孟知礼无奈,只能跃上墙头,翻墙进去刘家老宅。
堂屋内,刘二妮披麻戴孝,跪在地上低声呜咽。
一口棺材摆在正中央,腐臭味浓郁,久久不散。
“张大人!”一名壮硕的捕头过来,抱拳拱手。
“查过了吗?”张素玄询问。
捕头脸色不好看,“仵作验尸后,确定已经死去多日。”
“可这段时间,刘二妮还经常外出给她刘家娘子买药。”
“昨日,还有大夫上门问诊,言之凿凿的确认,刘家娘子还活着。”
“转日间……”
捕头脸色很差,眉头凝结成“川”字。
“我去看看。”张素玄踏步进入堂屋,对刘二妮说了些宽慰的话,便走近棺材,手掌微微用力,将棺材打开,定晴一看,顿时感觉汗毛炸起,鸡皮疙瘩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