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持着瓶子的手都在颤抖,他实在过于震惊,眼前这个看似才十七左右的少年,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过于敏锐了,让他感觉到了恐怖。
竺隐突然冷下眼来,手捏着茶杯缓缓用力。
“紫色的血……这样的症状,倒是让我想起了东兰国曾盛开过的一种紫花,名为‘痴怨’。它常年在阴暗地下生存,就像是被抛弃的可怜女子似的,向往着生人的垂怜靠近…然后再吞噬了他们。”
“我以前无意中掉入过一个地洞,里面盛开遍野着痴怨花,当时年少不懂它们剧毒,反而觉得它们漂亮而去靠近、触碰,却被划破了手指。”
“当时觉得没什么,可一天过后手指上的血就变成了紫色,我才意识到危险。”竺隐抬起那一根有明显切痕的手指,淡笑道:“我就硬生生的把手指上的肉给挖去了,让紫血都排出去,这才叫我活到今日。”
“可我很疑惑,那种花虽毒却不具备传染性,是如何做到触碰就能沾染的呢?李大人,你一定知道,你掌握许多机密。”
李书先是震惊他说的故事,后冷哼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这个毛头小子吗?”
“你不说?”
“不说。”
“那我说。”竺隐了然点头:“我调查了,东兰国近日在采摘痴怨花,大余根本不知道这花是什么,而没有防备心。”
“那边境祸乱之城,是大余与东兰的边界地,那里的流民最适合练毒了。所以你们抓了一大批不受重视的流民将痴怨与别的毒掺和在一起,练成了最具传染性的毒,而并非疫病,对吧?”
竺隐冷笑的站起身,往脸色越发惨白的李书面前走去,“多好的一招啊,让流民怀揣着毒再利用你这将军的权力,走过层层关卡来到皇城,恰好他们体内的毒已经成熟了,近日爆发,才会这么不受控制。”
“我该说是东兰狠,还是兰钧枉狠?”
兰钧枉是东兰国现任君王。
李书已经不敢再小看这个少年了,因为他都猜对了。
“你……到底是谁?”
竺隐摆了摆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们联络的名单。”
“哼!那还不如杀了我呢!”
竺隐挑眉道:“杀你?不,杀你没有任何价值。如果是官小,死了也就死了无人在意,而你这位置的要是死了,怕是朝堂要追查到底了,我不自找麻烦。”
“而且你这种能力高的细作没有再传递回消息给东兰,兰钧枉那狗东西就该警惕了,到时候收了暗网,我找不到你们就得不偿失了。”
接着二人又你来我往拉扯好一阵,到最后竺隐额筋直跳,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居然骨头这么硬。
竺隐不耐烦的用手指敲着桌子,视线往外瞧去已经很晚了,家里还有一个病患女人,他烦躁的退步道:“那行,各退一步。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会瓦解暗网里面的人,只是想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既然你不给的话……那你就传递一个消息回东兰。”
李书警惕道:“什么?”
竺隐笑了起来:“你就说……白镇江猜忌花将军,已经对其女下手两次未成功,君臣渐行渐远,信任关系危在旦夕。希望吾王指示,下一步动作。”
过了片刻,李书一脸不满的被刀架着脖子写字,期间生气的手抖了好几下,原本因为暴露想要自裁的,可当时竺隐道:“你自裁的话,东兰一切筹谋付之东流了。”
瞬间李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写完字后,李书从一处暗格里拿出一枚红印章盖在信条上,刚想卷起塞进信筒,下一秒就被竺隐用手指夹走了,只见他毫不犹豫的放在烛火上燃烧殆尽。
李书气道:“你!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了,你——”
竺隐微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重新写一份,直到你真的愿意传递为止。”
李书无可奈何又写了好几份书信,可都被竺隐给烧了。
最后他落笔又写了一份,这一次拿来的印章是黑色的,他重重的按在信纸上,双目赤红怒视道:“行了吧!”
竺隐这才满意的瞧着信上的内容,挑眉道:“可以了。就是字有些丑。”
李书:“……”
随后信被黑鸟给带飞了。
竺隐见无事了,他刚要走。
李书在后面沉声道:“你知道东兰的暗信机密,你还知道痴怨花,你是东兰人怎么会在这里?”
竺隐:“……大余地带风景更好罢了。”
“我已经看到了你的脸,你就不怕我揭穿你吗?”
“那好啊,我也可以揭穿你,想必你这个高位细作比我的死还有价值的多。”
竺隐冷冷回应一句后,就翻窗离去了。
李书在后面狠狠的盯着:“该死!”
…
黑暗小巷中,竺隐静静的在这里走动着,他挽了挽衣袖,露出了暗藏其中的几把小银刀,忽然抽出一把迅速的往后投掷,伴随着一人的惨叫出现,瞬间十几个人见被发现了就团团将他包围。
竺隐幽幽叹了口气:“就知道有杀人灭口这一套。快点死吧,我着急回去。”
这一晚,这条小巷里布满了血腥味与惨叫声,竺隐身上又沾染了不少血。
终于一切都处理完了,竺隐扶着墙壁闷咳着,咳出不少血液,他身上有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可见李书派来的杀手要置人于死地的决心了。
他边走脑海里边回忆着与李书的对话,他套出来了一个秘密,就是这毒除了痴怨花为主料,还参和着一种毒虫,名叫“冬藏”,通体雪白的毒虫只有在冬日才出现,但极其不好找。
可见这次流民怀毒事件兰钧枉预谋已久了。
但这种毒虫有一个克星,也是一种毒虫,名为“至夏”,在夏天出没的大黄肉虫,以毒攻毒就能克制住冬藏的剧毒。
得趁夏天还没有过去,多找点至夏这个虫子吧……希望来得及,至少救一救花夫人?麻烦。
竺隐边想边回到花府,他下意识的来到花幼容的院子里,一身血腥味没来得及褪去,他突然感觉眼前发晕有些站不住了,他扶着院中的桂花树歇息片刻。
这时前面传来开门还有脚步声,只见一道褐黄裙子身影出现在眼前,她伸出莹白的手来不知做什么,但是竺隐下意识的以为是原先的花幼容要来杀自己。
当即狠狠的一掌拍开了她的手。
“啊!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