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语文小测已经结束。
语文课代表忙着收试卷,大家一反常态,没有去讨论选择题的对错和难懂的文言文。
纷纷好奇的跑出了教室外。
隔着长长的走廊,他们看到朝笙在办公室门口和衣冠楚楚的男子告别。
宋佳然没出来,而朝笙看起来则不如何开心。
西装革履的男子下了楼,一楼的疏水地砖上,黑色的suv上挂着惹眼的连号车牌“高A888”。
“那是库里南,高川只有四辆!”有人很快认出了这辆车。
“那个人是朝姐的司机,还是长辈?”
“应该是长辈吧,叔叔之类的。”
男生们似乎天然关注这样象征财富以及地位的钢铁巨兽,不论是什么年纪。
孟荀咂舌,上次那辆GLE就已经让他震惊,原来对于闻家,那只是一辆很寻常的车吗?
他终于模模糊糊的,对于那个总是出现在早间新闻财经版块的集团有了一点真切的认知。
一班人的目光不自觉落在江暮白身上。
都能看出来,似乎他们两个的关系格外要好一些。
或许并不了解朝笙的想法,但对于一班的人而言,他们都见过江暮白一次又一次温和而直接的拒绝了很多人。
短暂的喜欢不需要付出什么。
但是慎重的心动代价却太多。
江暮白没去看这辆车,隔着幢幢的人影,是朝笙走了过来。
那双向来流睇如虹的眼睛格外冷淡,让他无法不感到难过。
一班的人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宋佳然仍在办公室里没有出来——也许事情比他们想的要严重。
那股在朝夕相处里消失的忌惮又重新出现,有人想起来,朝笙最后一次背的处分,好像是打架?
走廊上的人都转开脸,或是低声闲聊,或是欲盖弥彰的看向橙黄的校园。
黑色的库里南发动机启动,在他们的视线中离开。
江暮白走向了她。
望见了他,朝笙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这张昳丽明艳的面孔本来顾盼生辉,冷淡下来时却显得格外难以接近,像是结了霜的月色一样。
看景色的人转过脸来悄悄的观望着情况。
惟有少年走到了她的面前,声音温和沉静,一瞬不瞬地望向她。
“你怎么样了?”
没提到宋佳然。
围观的人好奇且失望。
不管如何联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朝笙会和宋佳然一块儿去办公室。
朝笙在他清澈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孟荀终于忍不住了,他可不相信朝笙会做什么对宋佳然不好的事情。
小天王径直冲了过来,大声嚷嚷:“哎嘿嘿~朝姐!下次还去华臻吗?”
他嗓门嘹亮,朝笙想不注意都难。
“当然,去哪儿不重要。”孟荀小胖脸上满是笑,“我主要想坐一回库里南。”
江暮白本想说出口的关心被生生打断,他并不觉得恼,反而感觉到那点极其磨人的沮丧淡去。
因为朝笙冷冰冰的神情终于微微松动了些。
“坐副驾驶行不行?”
朝笙漫不经心地回答孟荀。
却抬头,对着江暮白很轻很轻地弯了弯眼角。
孟荀开心:“那必须的!”
似乎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一下子松动了起来,大家说话的声音重新又变得敞亮,刚刚那一瞬间的谨慎只是错觉。
回到教室时,宋佳然的座位仍是空着的。
朝笙只随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她其实很久没有心情这样不好过。
尽管在那个午后,她告诉过江暮白,她不会后悔。
可不后悔与不开心是两码事。
很难相信,抱着她的校服外套乖乖坐着的宋佳然和办公室里流着眼泪撒谎的宋佳然,是同一个人。
她年少的爱恨太浓烈,一旦被辜负,就觉得格外的不可思议。
桌子里,小测试卷叠得整整齐齐,朝笙以前没有发现,她的同桌好像还有点儿强迫症。
她感到自己低迷的心情因为这个发现又稍微好了一点。
但今天确实不想再在学校呆下去了。
——刚刚不应该在周言面前装得那么拽,朝笙叹了口气,不然,她本来可以直接上车逃学的。
上课铃响了,是物理课。
朝笙当机立断,放弃了答应好周楠的小测试卷。
她从书包里翻出了手机,往教室的后面走去。
扭头便对上了江暮白的眼神,少年清隽的长眉微蹙,一眼就看出了朝笙的想法。
“我不开心。”她硬邦邦的陈述。
“走前面。”江暮白只好无可奈何地告诉她,“物理老师一向是从教室西边的办公室过来的。”
朝笙极轻地哦了一声,拉成了音调。
“下午发的长假作业,我给你收好拿过来。”
正义正直的江暮白同学突然学会了纵容。
朝笙这才想起来,国庆长假前还有作业。
她终于满意,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头也不回的——逃课了。
孟荀瞠目结舌:“学霸你怎么回事?你的原则在哪里!”
江暮白抽出物理书,声音淡淡:“只是缺一节物理,到时候补上就好了。”
他看了眼物理书上的牛顿运动定律,上次给朝笙讲到这儿时,她其实学得还行。
孟荀比了个佩服的手势,仰天长叹:“怎么没有人想起给我补物理啊!”
“我给你补行不行?下午的自习去我办公室一对一。”
物理老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瞥一眼孟荀,一中小天王立刻乖觉如鹌鹑。
“王老师,我一直都很认真听讲呢,不麻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