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帮你找人。”
达达利亚有些不敢直视少女的眼：
“我在至冬，还算有点人脉。”
他想清楚了。
追女孩，大概也和战斗是一样的。
若是没有面对面比过，只是口头上虚空PVP的话，多少有点胜之不武了。
什么“让她找不到”的下作手段，他看不上。
哪怕对方和少女有感情基础，哪怕少女为了她放弃了荣华富贵苦苦追寻——
也总要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不是吗？
这就是，他达达利亚不会后悔的选择。
至于他为什么不敢看少女的眼——
大概是他眼中的爱意过于炽热，自己不纯的目的，恐怕只是一眼就会暴露。
“......”
少女坐在床边，沉默着。
愚人众里除了多托雷和潘塔罗涅，其他人大概是不清楚“死”的存在了。
只是不知道母亲她......
“可以，跟我讲讲你和她的故事吗？”
达达利亚最终没有憋住，抬起眼来看着少女。
总得先知道敌人是什么样的吧？
这倒是没问题。
但是少女才刚刚开口就顿住了。
她和“死”，似乎没有什么称得上“故事”的情节，那些琐碎的日常，甚至称不上“温馨”。
于是，少女的欲言又止，在达达利亚眼里就变成了触景生情。
那么喜欢她啊。
达达利亚心中一片酸涩，颇有一种“兵未动，局已定”的无力感。
“找人就不用了，她如果想要躲着，就算是我也找不到她。”
“那，你找到她之后呢？”
达达利亚问得小心翼翼：
“会在一起吗？”
在一起？
少女有些疑惑地歪歪头。
好奇怪的形容。
但是少女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奇怪，只是顺着达达利亚的话接着往下说：
“说不好，看她吧。”
“毕竟，现在她有了自己的思想，我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把她强行捆绑在身边了。”
啊？
啊？！
鸭鸭懵逼，鸭鸭反应，鸭鸭震惊。
竟然还有强取豪夺剧本吗？
而是眼前这个温和有礼儒雅随和的少女，竟然还是强迫的那个？
玩那么刺激？
所以现在是什么？
追妻火葬场？
不是，少女竟然是上面的那个吗？
还是说她后期会为爱甘居人下？
这样的话，他的胜算，又有几成？
达达利亚盯着自己的手，一时之间入了神。
“达达利亚？”
少女轻声唤了一声达达利亚的名字：
“谢谢你。”
“嗯，啊？”
达达利亚还没完全从情绪中走出来，有些自嘲地苦笑一声：
“小姐，我没帮上任何忙。”
少女笑着摇摇头：
“我们非亲非故，你就愿意帮我找一个毫无下落的人，这份心意，比任何帮助都要可贵了。”
“无论是你，还是冬妮娅。”
少女又想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和达达利亚有着同样的橘色头发和蔚蓝眼睛，语气中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宠溺和欣喜：
“还有托克。”
“你们都是我遇到的，很宝贵的人。”
其实少女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可能，有些肉麻了。
但是那天，他们在雪天中的隔空相遇，好像真的给她那段压抑黑暗的回忆中，开了一扇天窗。
那么短暂渺小的记忆，小心翼翼地缩在痛苦的角落，并不起眼。
却能偶尔透下来那么一两道细碎的光。
告诉她，她还有快乐的能力。
所以——
“谢谢你，达达利亚。”
虽然那可能只是他的无心之举，可能，他也早就把那一段记忆闲置在了某个角落。
但正是无意，正是稀松平常，才更显得闪闪发光。
或者说，闪闪发光的，是你。
达达利亚。
少女的视线过于直白，眼中的温柔和其他复杂的情感好像是一张细密的网，将达达利亚整个人笼罩在了里面，让他眼睁睁地看着网眼慢慢缩紧，却无动于衷。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达达利亚整理好了心情，对着少女露出了招牌笑容，“可以随时找我。”
哪怕——
你最后不选择我，也没关系。
“......噗嗤。”
少女忍不住笑了一声，好看的眼睛弯弯的，好像把达达利亚的心思都软化弯曲，缠绕住了大脑。
“突然那么严肃做什么？”
但是达达利亚完全没有在听少女在说什么。
这好像，是少女第一次，露出她的全脸，对着他笑得这样开心。
奇怪，是火不够旺吗？
为什么，好像是坐在暗处的少女更加耀眼呢？
记忆比人的身体要更加灵活自由，它只需要心绪一转，就能回到快两年前，他在冰湖上的心动。
其实，那时候，他应该是可以抱稳那条大鱼的，哪怕那个时候他在哈哈大笑。
但是他急于将那条鱼高高提起，对着远处那个蓝眼睛的少女展示，这才让那条鱼有了可乘之机——
这么想想，那时候真狼狈啊。
甚至湿漉漉地到家之后，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冻硬了，他的手肘一弯起，就能听到冰断裂开的声音。
还因为空手而归，被同样喜欢冰钓的父亲嘲笑了一番。
但是好奇怪，他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恼。
他只觉得开心。
不仅是因为有人陪他一起犯傻。
如果真的要深究起来，大概是因为在那个时候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云层和雪地让人一下分不清天空和大地的区别，因为天上有太阳，而地上，也有人在闪闪发光。
那并不是一种廉价的，短暂的，只追求瞬间的快乐，而是他每每想到，便会觉得豁然开朗，嘴角上扬的喜悦。
“我说——”
“明天天气好的话，一起去冰钓吧？”
说完，达达利亚就有些懊恼。
那么大的雪，怕是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吧？
但是少女意外的，或许又是合理的，没有扫兴：
“好啊——”
达达利亚的头发早已经在篝火的温暖中被烘干，变得蓬松柔软，好像是一对毛茸茸的耳朵立了起来，以表达主人的欣喜。
而少女自然而然地被这种欣喜带动——
好像和达达利亚待在一起，开心会变得很容易呢。
于是她再次开口：
“就算天气不好，也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