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托雷是一个道德感很弱的人。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
他是一个随心所欲惯了的人,一般的道德根本约束不了他,同样的,一些一般的规则也难以对他起到管束的作用,无非是在明面上做还是私底下做的问题。
所以多托雷愿意在少女面前百依百顺,甚至称得上是做小伏低,足以看出多托雷对于少女的重视。
只是重视归重视,观念上的残缺可不是光靠重视就可以弥补的。
就像是多托雷此刻其实并不理解为什么少女要纠结曾经和赞迪克的事情。
毕竟那段时光对他来说太遥远了,遥远到就算是把赞迪克和他切割开当做两个人来看都没有问题。
在他看来,“现在”比“过去”和“未来”都重要的多。
于是他问:
“我呢?”
说不上来是气上心头还是蓄谋已久,他竟然幼稚地开始纠结起少女的“爱”:
“你爱我吗?”
“还是爱过去的某一个我?”
少女在此刻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只怔怔地站在那边,不知如何作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
她大概是爱着多托雷的,但是她总感觉自己对多托雷的爱被什么东西束缚着,让这份爱变得禁忌并且难以言说。
相对而言,爱上小切片,也就是十六岁的少年多托雷,对她来说好像更加理所应当,更加无所顾忌,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去表达,去拥抱。
“......对不起。”
多托雷设想过少女的回答。
“爱”,“不爱”。
这个问题无非就是这两个答案。
但是“对不起”。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这个回答足够残忍,就像是从来没有被纳入过选项一般。这种感觉很不好受,比空着手离开商店时店员口中礼貌又讽刺的“谢谢惠顾”还要令人难堪。
正当多托雷独自一人错乱的时候,少女大约是组织好了词措,又重新开口:
“没有不爱你,只是每次我看着你这张脸,都会想到赞迪克。”
“想到,赞迪克掐死我的样子。”
少女盯着多托雷,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甚至说到最后,眼眶里都蓄满了泪水。
多托雷原本咄咄逼人的强硬态度立马化在了少女的泪水中。
对啊,她曾经死在了自己手中。
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让她忘掉这一切。
要放手吗?
多托雷的手握了握拳。
他舍不得,也不愿意。
“我离开一下。”
多托雷的脚步很急,好像在追赶着什么无形的东西,匆匆离去。
少女在原地静默着站了一会,下意识想要转头看一看窗外,视线却被厚重压抑的墙面挡住。
她被困住了。
无论是人,还是心。
都被困住了。
她有多久,多久,都没有看到天空了。
——
女皇一开始将少女交到多托雷手上的原因,是为了重置少女的记忆,多托雷从来没有忘过。
只是他那时无比的不屑,现在却隐隐有些卑劣的心动。
抹去她的一切记忆,然后和她重新开始,把她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
这是多么巨大的诱惑。
少女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他甚至有些不敢想。
他的状态接近癫狂,他甚至有些忘记了一开始他为什么会爱上少女,也顾不上眼前这个已经完全沉溺进情爱的自己。
爱会让人长出血肉。
同样的,爱也能让人——
面目全非。
或者说这种感情已经变质到不配被称为“爱”了,只是怀揣着这份畸形情感的人正在不断地修修补补,将这粉饰之后,以“爱”之名展出。
当然,多托雷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拿少女去冒险。
毕竟少女和他那些实验品都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没关系,他手上,还有一个绝佳的实验品。
他正想着,突然感觉到后背有什么温软贴了上来,一双小手,环过了他的腰,然后在他的身前扣在了一起。
“......”
虽然那么说很没志气。
但是在此刻,多托雷心中所有阴郁的想法就像是蒙在光洁地板上的尘埃一样,被一阵风轻而易举地卷走,只剩下鼓点一般的心跳声。
“怎么了?”
多托雷抓住少女的手,将她扣住的手解开,给了自己转身的余地。
一转身却看见,少女的眼上,蒙着一条素色的,带着暗花的绸布。
是多托雷送给少女的方巾。
因为地下室是恒温的缘故,少女很少佩戴这种以美观为主的保暖配饰。
只是没有想到,这块绸布蒙在少女的眼上,竟然还别有一番风味。
过去总以为少女的美貌那双璀璨的蓝眸占了一半,但是如今一看,哪怕将眸遮去,少女露出的五官也算是惊为天人。
起码在多托雷眼里,是这样。
他感觉喉咙一阵发紧,喉结上下一动,才能以比较正常的声音开口:
“这是做什么?”
感受到多托雷的转身,少女用脑袋寻找了一下多托雷的胸膛,然后格外乖顺地将额头压了上去:
“我在想,如果睁着眼不行的话,蒙着眼会不会好一点。”
说完,少女抬起头,用下巴抵住多托雷的胸膛,发出宛若诱惑的邀请:
“要试试吗?”
多托雷的呼吸声变得沉重又紊乱,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但多托雷本人还是强撑着门面,故作轻松道:
“试什么?”
“嗯......我?”
少女踮起了脚,仰起了头:
“或者,让我试试你。”
“啪”。
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
但是谁也没有看到,也无暇顾及。
多托雷的手伸到了少女的后脑勺上,握住了两截方巾打结后留出的拖尾,只用力一拉,便让少女头扬起的角度到一个适合他采撷的角度。
然后就是一个压抑已久的,铺天盖地的吻。
两个吻技都不算太烂的人却在这一个吻中像是两个愣头青一样,互相撕咬着,交融着,拉扯着对方沉溺着。
软肉与软肉之间挤压着,掠夺着对方的生存空间,然后以互不相让的姿态推搡着,甚至发出激烈的搏击声,宣告着这一场暧昧的战斗,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