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少女有看书的习惯,记忆力也算不错。
药里加了少女自制的安眠药,只是现在的条件太简陋,东西也找不全,不知道能让迭卡拉庇安沉睡多久。
少女起身,抹去唇上的水迹,半秒都不敢耽搁,抄起房间中藏起的法器和神之眼就想走。
只是一只脚刚刚迈出房间,少女莫名回头,看了一眼她挂在床头的阿莫斯之弓。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少女快步走了过去,勾起弓身就往外走。
......只是为了做备用武器。
尽管少女不愿意承认,迭卡拉庇安确实在她心里留下了一定的痕迹。
倒不一定是“爱”,可少女确实真心实意地想要拯救过祂。
或许,祂也让少女看到了“历史人物”的立体性,真正把自己代入到历史中去,总会看得更全面一些。
终于踏出了大门,少女微喘着,最后望了一眼高塔之上的某个房间。
再见,迭卡拉庇安。
再见,阿莫斯。
一出高塔,便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将人掀翻过去的风,哪怕少女抬手为自己施了一层护盾,也能感受到前行的阻力。
大概是在少女刚刚跑到明冠峡时,明显感受到周围的风更加狂暴,好像随时打算撕碎点什么。
少女知道,这是迭卡拉庇安醒了。
好快。
果然是神的体质吗。
不过好在,这里,迭卡拉庇安并不能马上锁定她。
而且此处是山地地形,一个小小的藏身之所还是能找到的。
还没等少女松口气,身边的一棵杉树就轰然倒下,随后是第二棵,第三棵,甚至前方还有一块巨石从悬崖上被卷了下来,然后在风涡中化为尘土。
迭卡拉庇安,在无差别攻击。
不过以迭卡拉庇安现在的状态,这种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应该持续不了多久。
少女一边躲藏,却猛然看到前方的行人。
她懂了。
迭卡拉庇安并不想直接通过轰炸把她炸出来,而是想以全城子民的性命做挟,看她能忍到几时。
少女回望一眼高塔的方向。
迭卡拉庇安,算你赢了。
少女想也没想,腿往身后的岩壁上一蹬,跃到了逃窜的人群中。
手中的法器从少女手中上升,在狂风中巍然不动,发出幽蓝的光。
“冰魄!”
下一刻,所有被蓝光照射到的子民身上都罩上了一层护盾。
少女硬顶着狂风跃起,将法器摘回手中,下一秒幻为弓形,一个满蓄力,穿破了烈风,击碎了一块滚来的巨石。
但少女终归是分身乏术,护盾持续时间刚刚到,就有一个孩子一声惊呼,被向远处掀去。
“!”
少女一个分神,就又有一块巨石向她滚来。
“往这走!”
下一秒,一支箭矢冒着青光替她击碎了眼前的巨石。
是少年。
少女惊喜地望去,三两步往他身边靠拢,半路顺手捞起了一个小女孩放到了一个石窝缝里,另一边又是一块巨石滚来,却从远方飞来一把大剑。
少女张望了一眼大剑飞来的方向,只看到一角深色的斗篷在人群中闪现过去。
她没有时间过多张望,来到了少年的身边。
“你能放盾对吧,那这些飞过来的东西,就交给我吧。”
少年的弓法毫不含糊,还有风精灵的风元素加持,巨石早已不足为惧。
“你们怎么在这?”
少女和少女边打边退,慢慢变成背靠背的姿势,竟然还能分出心思来闲聊。
“啊,”少年抬手又击落一棵枯木,“来接你逃。”
“嗯?”
少女这才发现,她已经跟着少年来到一处风墙附近。
看似已经走入穷巷,实则柳暗花明。
风精灵飞到风墙附近,古老神秘的咒语响起,两股烈风对冲在一起,将少女的发丝与裙摆都向四周抛去。
“走!”
风墙破开一道长口,少年抓起少女的手腕就向外跑去。
“他们!”
少年的声音在风中并不那么真切,明明人就在身边,声音却像是从远方传来的:
“放心,我们面对这场景比你有经验,你已经帮他们渡过最危险的时期了!”
风墙外风雪交加,不多久就能感受到少年的指尖变得冰凉,少女的鼻头也被吹得通红,发上肩上,也积起了一层薄雪。
少女穿得单薄,披着出来的长袍已经不知道被烈风刮到哪里去了,内里只有一件长袖连衣裙,此时,她的四肢已经冻得有些麻木。
眼前是一片冰原,天与地的交界变得模糊,好像共享同一片荒凉的白,一簇簇雪花在寒冷中滚乱,让少女对远方的东西看不真切。
“跑不动了吗?再撑一下,接应的人应该马上到了!”
少年的声音在少女耳中并不真切了,她眼前也都是自己哈出的白气。
可恶,现在的身体,好弱。
少女现在完全是凭着本能在跟少年奔跑。
她其实并不指望这冰天雪地的能有人接应,只是把这句话当做少年鼓励他的大饼。
但是,好像真的从远方爬出几抹红色。
像是破晓后日光乍现的天空,光是看着就感觉气血翻涌了起来。
这种可靠的感觉,好熟悉。
少女的意识沉入了黑暗,她再次进入到了地脉中。
只是她此时心急如焚——
还有事情等着她去做。
风精灵和少年帮助她逃离旧蒙德,已经将自己暴露在高塔孤王的眼皮之下,哪怕高塔孤王已经重伤,他们现在大概也不能与祂一战。
而她——这个始作俑者——怎么能像缩头乌龟一样,被困在这无边的黑暗当中。
她有些慌不择路了,在大脑内疯狂复盘,自己当初是往哪个方向走的才窥到一线光明。
事实上,地脉中并没有能作为地标的东西。
正当少女一筹莫展之际,她竟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竖琴声。
是少女无比熟悉的竖琴声。
只是这琴声既不欢快,也不自由。
像是,被狂风压制的野草发出的抗议;像是,被暴雪埋葬的枝丫发出的哀鸣。
她迫切地寻找。
她想要看一看——看一看是怎样的演奏者在演奏悲歌。
但是这黑暗太漫长了,少女顺着声音走去,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
远方好像隐隐透出白光来,让少女不顾一切地奔去。
“诶——”
她感受到了,身上带着暖意的布料。
“是——迷路的雪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