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全非的观天湖旁边。
原本的湖水已经蒸发完全，此地只剩下一个深坑与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蒋昂扬找到躲在远处看戏的神无量，没有打招呼便带着人离开了此地。
毕竟现在人魔两族还是敌对关系。
至于威翩舞则没有跟随他们本族一起离开，而是站在不远处抱着膀子静静的站着。
巨大的深坑前，周无涯缓缓坐了下来，对着身边的画西眉说道：“坐吧。”
画西眉也不推辞，直接坐了下来。
她伸手将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拢到耳后，轻声道：“没想到我们这些人里你是第一个突破至化阳境的。”
“运气。”周无涯低头一笑，说道：“老实说我现在都不敢相信我已经化阳了。”
“这个曾经我梦寐以求的境界、蓝星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现在对我的冲击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如果当时我有现在的实力，很多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人、事，回首一看，发现他们都好弱。”
“但是，更弱的是我自己。”
周无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落寞以及叹息。
尽管如此，但他的表情依旧是云淡风轻，没有任何波澜。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痛苦全都自己强撑着咽下去。
画西眉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是吗？”周无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说说看。”
“自从你走后，雨皇在泰山举行了即位大典。”画西眉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即位不久，他就下令毁坏了世间所有神明的雕塑、泥像，断了他们所有人的香火。”
“而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强行拔高了人族整体的实力。”
“也正因此，人族才有了跟魔族叫板的资本。”
周无涯吐了口气，咂吧了一下嘴巴说道：“这样说来他倒还真的干了些好事。”
画西眉摇了摇头道：“他做的远比你想的要多。”
“他将上古人族的历史重新编订，让全世界的人都知晓了那段往事。”
“就单单这一点，他就足以名留人族历史了。”
周无涯低沉的笑了笑，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是你内心的亏欠吗？”
“你在担心日后事情败露，全天下的人指着你的脊梁骨骂你吗？”
“所以你尽心尽力为人族？”
“你在说什么？”画西眉问道。
“没什么。”周无涯微微一笑，目视前方，说道：“你说的不对。”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我们离开母星的那天晚上，那个蓝色的月亮是怎么回事？”
“那是基于雨皇的神海来发动的。”画西眉一字一顿道：“拨心之月。”
“那个月亮一出现，世界上所有人的心里都出现了他的身影，我们无法抑制自己向他臣服。”
“猜到了。”周无涯微微一笑道。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拨心之月对我们的影响越来越小，进入至阳界之前就已经完全消失了。”画西眉接着说道：“但是，我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皇，即使我们不再受其影响，但是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提出异议。”
“他现在是整个人族的承天柱！”
“有他在，每一个人族在外都有底气。”
周无涯扭过头去，看着画西眉完美无瑕的侧颜，认真的说道：“谁说没有人提出异议的？”
“我不认这个人皇。”
“这两个字，他能肩负的起吗？他配吗？”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实际上他是在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画西眉显然也感觉到了，只听她叹息了一声，静静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仇怨。”
“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即使再换一个人皇，也未必有他做的好。”
“第三次位面之战爆发在即，人族的情况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真的不能再内讧了。”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周无涯回首看去，只见一群人正站在远处向此地投来询问的目光。
这些人中不乏一些熟面孔。
云隐月、祁观海、秦云、铁塔、阴星纬、君千雪......
这些曾经的对手以及伙伴都来了。
周无涯似笑非笑的朝他们挥了挥手，说道：“你是在劝我回去吗？”
“让我不计前嫌跟段天良握手言和，一起来应对宇宙万族？”
画西眉闻言沉默了下来，良久才说道：“是。”
周无涯笑了笑，小声的说了些什么，随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有任何犹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画西眉眼睛定定的看着面前的深坑，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他说的话。
“我跟段天良不死不休，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而且你的心告诉我，你是在担心我会死在他的手中。”
“既然如此，又何必说些违心的话呢？”
周无涯走到了威翩舞他们的身边，挥了挥手，说道：“走了。”
“不管他们了？”夜王疑惑的问道。
“人各有志。”周无涯淡淡的回复道。
威翩舞似乎是看出了他心情不好，问道：“怎么了？你们谈什么了？”
“没什么。”周无涯微微一笑道：“倒是谢谢你护着我了。”
“化阳之物任你挑选。”
“谁要这东西？”威翩舞皱眉气道。
“哦，那算了。”
“你！”威翩舞柳眉倒竖，冷声道：“你就算心情再不好，心气再不顺，也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谁说我心情不好了？”周无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你就差把不顺心三个字写脸上了！谁看不出来？”
周无涯闻言低沉一笑，说道：“这种小事还做不到干扰我的心情。”
“魑魅魍魉、天神横行，这才是真正的，不顺我心！”
......
另一边，云隐月找到了画西眉，问道：“疯子他拒绝了吧？”
画西眉点了点头，将一个随身空间递给了他。
“这是他留下的。”
云隐月默不作声的接过，片刻后他终于笑了。
“这才是他。”
“也应该是他。”
祁观海在一旁静静的说道：“他一路走来，步步血泪，无人扶持，势必嫉恶如仇！”
“拒绝是正常的。”
“你说的是雨皇还是他？”秦云问道。
无人回话，巨大的坑洞仿佛一张巨口一般，要吞噬世间一切不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