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宸旭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在这之前,他没有见过林易安,同窗四年加合作伙伴三年,季瑾一身边的女性除了林舒淇,再没有其他人。
那么,就只剩下一年前那晚,他突然失控说出的那个人了。
这么说……
孟宸旭的眼神陡然发亮,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林易安小心翼翼试探:“你……听他说起过我?”
“算是吧。”
得知她就是季瑾一心心念念的人后,孟宸旭的口吻松快了许多:“我和他是大学同学,你是他推荐的,但至于用不用,要看江小姐……不对,现在应该是林小姐,你的能力。”
“谢谢你能给我这次机会。”
“谢季瑾一吧。”孟宸旭挑挑眉,直言不讳,“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孩儿这么上心。”
“是吗。”
林易安牵起嘴角似笑非笑,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孟宸旭一起进了办公室。
聊完时,已经晚上七八点,孟宸旭绅士地表示送林易安回去,她委婉拒绝后,抱着一沓资料出了公司。
她拿出手机想要打车,手指却停在主界面犹豫不决。
几分钟后,终于还是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
“我说你怎么突然给我推荐人,原来是以私谋私啊!”
季瑾一轻声笑了笑,不置可否:“改天一起吃饭。”
孟宸旭不以为然地调笑道:“吃饭就不用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介绍个女朋友,我要求不高,和林易安一个标准就行。”
季瑾一声音低沉:“恐怕有点难。”
“过河拆桥是吧?”孟宸旭眉毛一挑,语气嘚瑟,“本来我还打算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看来某人无福消受咯!”
语毕,顺手就要撂电话。
季瑾一眉头一皱,紧张道:“什么秘密?”
林易安的电话打进来时,季瑾一刚和孟宸旭结束通话,他看着屏幕上久违的来电,半晌没回过神。
他划下接通,和从前许多时刻一样,温柔地喊她的名字:“林易安。”
冷风轻轻吹过,熟悉而陌生的低沉嗓音响在耳测,把林易安瞬间拉回那一年。
那一年,她不敢开口,现在,却到底用自己的号码给他拨去了通话。
“嗯。”
有浓烈的酸涩翻涌,她张开嘴巴,放缓呼吸,浅浅回应。
听着电话那端熟悉的隐忍的呼吸声,季瑾一的心绪也跟着不平静。
孟宸旭告诉他,一年前那通他们都以为打错的电话,其实就是林易安打来的。
他第一反应是否定。
虽然那个时候,他也如此怀疑过。
可是……
“为什么?”
他不解。
旋即,孟宸旭用他单身二十几年的人生经验跟他煞有其事地分析。
“你说你们是发小,她这么多年不联系你,是因为知道你喜欢她,所以才躲着你,对不对?”
“可是如果只是尴尬,又怎么会主动给你打电话?而且,还不敢开口说话?”
“换个说法,她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打电话的人是她,为什么,季瑾一?”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是,不敢想为什么。
季瑾一说出自己的疑惑:“可是,她不是因为另一个人才离开的吗?”
“兄弟,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在这些事情上犯糊涂啊。”孟宸旭娓娓道来,“林舒淇既然都瞒着你和林易安私聊了,那她跟你说的话,还有可信度吗?”
电话里疑惑的询问声,将季瑾一拉回现实,回忆戛然而止,他听见她再次问他:“季瑾一,你今晚有空吗?或者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始终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林易安有些泄气。
其实在打这通电话之前,她也纠结了很久,想着到底应该什么时候向他表示感谢比较好。
她想等主题曲正式通过采用,盖棺定论的时候再找他,但似乎,又有些忽视他引荐的好意,而且哪怕最后没成,也应该请他吃顿饭表达感谢。
“今晚吧。”
他太久没见她,现在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和她相见。
“好。”她想了想,问,“你有想去的餐馆吗?或者想吃什么菜?”
近些年北市发展迅速,好多地方她都不熟悉,哪里的菜好吃不好吃完全两眼一抹黑,如果她自己选的话,按照她的纠结症程度来看,估计要等很久了。
不过毕竟她请吃饭,按理说这些应该由她操心才对。
“或者我一会儿选好餐馆,给你发位置?”
林易安不过是再正常不过地询问季瑾一的意见,可他听她认真问询的语气,竟生出一种男女朋友为了吃一餐饭,而有商有量的错觉。
这种感觉,太奇妙,也太温馨。
令他情不自禁贪恋。
季瑾一扬起嘴角,露出对方并不知晓的幸福微笑,眼底满满当当的,全是惆怅与眷恋。
他淡淡建议:“去如意面馆吧。”
“如意面馆?”是她以为的那个如意面馆吗?
她不假思索地答应:“好,你把位置发给我,一会儿见。”
说完,林易安跟着就要挂电话,感觉到她动作的季瑾一连忙说:“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对面再次传来浅浅的,轻轻的呼吸声,季瑾一捏着手机的手指忐忑收紧。
几秒后,他听见她的拒绝:“不用了,我现在刚好在外面,你把位置发给我,我直接过去比较快。”
季瑾一望着通话记录页面,嘴角的笑意染上淡淡苦涩,她已经不记得了。
半小时后,林易安出现在市一中对面的商业街。
当年这里还是一条老旧而充满烟火气息的小吃街,如今老旧的建筑被翻新重建,一个个店面装饰着不同的霓虹灯,五光十色,鳞次栉比,繁华而陌生。
唯有店名和店老板,还是记忆里熟悉的模样。
许是林易安陌生的眼神给了季瑾一笃定的信息,他带着她缓步进门,店老板自然地招呼他:“来了!”
“嗯。”
“还是老样子?”
林易安看两人的热络程度,不免猜测,他应该经常来这里吃饭。
季瑾一果然没有否定,店老板早知如此地笑起来,望向一旁的林易安,笑得愈发和蔼:“女朋友吧?”
“大叔,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林易安急忙摆手解释,笑意礼貌而疏离,“我们是朋友。”
后半句她说得极轻,眼底的落寞稍纵即逝。
话音落下,季瑾一的笑意微有凝固,随后黯淡下去。
店老板的视线一一从两人身上扫过,不以为然地笑,眼中带着了然。
他开店几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两人的状态他一看就知道了。
店老板问林易安吃些什么,季瑾一凝视她依旧清丽,却成熟许多的脸庞,看出她的犹豫不决,自作主张道:“不知道你口味变了没有。叔,给她来一样的吧。”
等待上面的几分钟,空气沉默而压抑。
终于等面条放在面前时,林易安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