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正在自怨自艾,灵兰带着个没见过的丫鬟来了昭鹤院,那丫鬟身材苗条,眉目清秀,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里放了不少东西。
见这动静,梅蕊他们也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热闹。
灵兰见了苏梨落就拉着她夸她,说她一看就是个细心体贴的人,“昨个晚上夫人听说你督促渊二爷写字学习了,心里高兴,就赏了些东西下来,快来看看。”
说着,就让那捧着托盘的丫鬟上前,把托盘里的东西给众人看。
只见托盘里放着叠起来的衣裳,还有一两银子。
看到衣服围观看热闹的丫鬟只是目露艳羡,看到那两银子却开始窃窃私语。
“夫人仁厚,也高兴你督促渊二爷进学,看天快热起来了,就赏了两身儿夏天的衣裳来,这可都是上好的料子。”
话语里还带着些掩盖不住的羡慕。
苏梨落伸手去摸那两身新衣裳的材质,一件绢纱彩绣罗裙,一件月白色素面长裙,都是用料考究,做工精细的上品。
灵兰看出了苏梨落眼里的满意,笑着解释道:“这是去年苏郡赵家送来的,是江南那边的款式,夫人看了,说都不合妍姑娘的身,就把它们放库房了,这不就都耽搁了下来,正好看你年纪身量都合适,就拿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衣裳有没有上过妍姑娘的身,即使苏梨落来自现代,如今当丫鬟当了一段时间,自然也知道其中多少需要避讳些。
“要不然说夫人眼光独到呢,夫人打开衣裳一看,就知道小了。要不是我娘前几日收拾库房看到,还不知道会在库房里放多久。”
似是知道苏梨落的担忧,灵兰拿起放在上面的绢纱彩绣罗裙,轻轻抖开,放到她面前打量,笑道:“你生了一副好容颜,玉雪可爱,穿这鲜艳些的衣裳更好看!”
闻言苏梨落放心不少,目光也在那衣裙上的彩绣上打量,似是在比较自己与苏郡那边绣娘的手艺。
“你要再接再厉,以后赏赐少不了你的!也还有你们,多督促渊二爷进学,赏赐也少不了你们!”
灵兰亲密地拍了拍苏梨落的手,目光转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画了个大饼。
让那丫鬟把东西放进梨落屋里的桌子上,和青萝寒暄了两句,她就带人离开了。
她们走后,梅蕊才凑过来摸了摸新衣裳,眼中满是羡慕。
苏梨落看着其他丫鬟小厮眼中的艳羡神色,自然知道如果她不表示表示,以后在昭鹤院少不得被孤立。
毕竟大家都一样伺候渊二爷,凭什么就你得了赏?
“各位,是咱们大家一起伺候渊二爷,按理说赏赐应该均分给大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夫人看我可怜,才独独给了我一个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围观的人也想起了谢子渊对苏梨落的针对,这些天看下来,他们都有些同情她,所以听她这么说,一时都没接话,只不过视线明显柔和了一点点。
“这衣裳咱们也分不了,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但这一两银子的赏钱,回头咱们当中谁休沐,谁就拿着去买些零嘴儿蜜饯,大家分一分,甜甜嘴,以后齐心协力照顾好渊二爷,以老爷夫人对渊二爷的重视程度,让二爷写个字都有这么多赏赐,以后还能少得了咱们的赏吗?”
一听苏梨落这话,不少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还有人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就乐得眯起了眼,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
苏梨落心中感慨,资本家诚不欺我,画饼果然有效!
人人都讨厌被画大饼,人人都爱画大饼。
见没什么热闹了,没一会儿,众人就陆陆续续散去。
……
等谢妍玉带人离去,苏梨落把落叶扫完,就拿着自己的小针线笸箩去了院子边上的桃树下。
这桃树枝冠虬结,树叶繁茂,枝叶掩映间一个个绿色的小桃子夹杂其中,给树下投下一大片阴凉处。
院门大开,坐在浣花阁院子边的粗壮桃树下阴影里的石墩上,不时有从花园小湖上吹过的风拂面,倒是一处纳凉的好去处。
看出谢府的主子财大气粗之后,苏梨落就更想知道东西绣出来后,谢妍玉会给些什么赏赐。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件绣品,她准备这两天尽快把东西绣出来。
“喵~”
正在桃树下裁布的去梨落闻声抬头,就见到金丝虎小跑到她脚边,在她小腿上蹭了蹭,还不时抬头看她,口中喵喵叫着。
她伸手摸了摸金丝虎顺滑的毛发,把石墩上的针线笸箩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让出来的空处,唤了声金丝虎。
金丝虎十分聪明,见此就俯身轻轻一跃,轻盈的到了石墩上,四只脚掌在原处踩了踩,才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尾巴甩了一下,垂在一旁。
苏梨落见金丝虎如此惬意享受的模样,心念触动,轻声道:“金丝虎,我把你绣出来好不好?”
听见有人唤自己名字,金丝虎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舔了舔前爪,继续眯眼享受去了。
苏梨落又摸了几下它,才兴致盎然地继续手上的活计,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头要绣个大件出来,就绣金丝虎。
树干虬结,枝繁叶茂的桃树下,穿着月白色长裙,梳着双丫髻,垂首引线的少女,和一旁慵懒圆润的橘猫相映成趣。
谢子渊从私塾回来就看到了这温馨的一幕,心弦略有触动。
伸出手制止了要见礼的梅蕊,他放慢了脚步走到苏梨落背后,看她在绣些什么。
那日他并没有看到苏梨落的双面全异绣的绣品,但从母亲和锦绣的态度可以看出,她确实有几分本事,惹得锦绣想要抢人。
谢子渊不懂刺绣,但是他也有眼睛,能看出苏梨落手中绣绷上那金凤蝶的轮廓,看她手腕翻飞,针也飞速穿插其中。
她一手观音拈针,在绣绷上绣着,另一只手虚扶着绣绷,食指不时地劈线,把一根彩色丝线劈的千丝万缕,最细的竟难以用肉眼分辨。
谢子渊虽然看不懂,但也大为震撼!
这莫不是别人口中的技近乎道?
若是苏梨落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定是会高低回他一句,唯手熟尔!
“你这是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