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万国博览会。
会场上灯火通明,各色霓虹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轻柔的钢琴乐声飘荡,只可惜此时场上的人都没有心神去听这悠扬动听的旋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耳朵高高竖起,就想听清楚前方主席台上的声音。
“……现在宣布荣获第108届太平洋万国博览会特等金奖的产品为苏梨落女士的双面全异绣飞鸟与鱼座屏,其以精湛到不可思议的绣法在屏风一面绣出了海底两万里的深邃静谧,另一面却是绣了完全不同的、展翅翱翔于白云深处的金雕,形象生动逼真,色彩丰富对比明显,魔术般的艺术……”
颁奖主持人接下来的话苏梨落没有听清,她只知道她的心血没有白费,她的绣品拿到了特等金奖!
在同伴的提醒下,她走过充斥着镁光灯的红毯,到了主席台,强稳住心神发表了获奖感言,然后拿着奖杯回了自己的座位,整个过程她都犹如脚踩云端,脚下轻飘飘的。
“小苏,恭喜恭喜!”
“哇!!梨落你做到啦!!太牛了!”
“……”
旁边的人纷纷出言恭贺,可是苏梨落却是一句也没听清,渐渐还红了眼眶。
她的绣法传自她的妈妈,是湘绣的现代传人之一。
而自从三年前妈妈车祸去世,苏梨落就彻底切断一切无用社交,闭门不出,一直潜心钻研绣法,最终绣出了这幅双面全异绣飞鸟与鱼座屏,上面浓缩了湘绣绣法的精华。
这个万国博览会的金奖是她妈妈一辈子的心愿,而她终于完成了妈妈的遗愿。
苏梨落身体本就先天孱弱,这几年又常年不见日光,精致的面容上透着一股易碎的苍白,她红着眼尾,嘴里低声喃喃,“妈妈,妈妈,你看到了吗,我做到了……”
心中悲喜交织,如果妈妈活着,那肯定是妈妈拿到这个金奖……
随后苏梨落眼前就出现了层层叠叠、模糊不清的幻影,头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眼皮无力地下垂,在意识消失前,她隐约听到了周围同伴的惊呼声。
她是要死了吗?可是有点不甘心啊,她还没谈过恋爱呢……
冒出这个念头后,身体越来越轻,苏梨落的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
……
“咳咳咳……”
苏梨落只觉得嗓子又痒又痛,忍不住爆发出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想抬手抚摸喉咙却做不到,而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间狭窄昏暗的房间,房间内因着常年不见天日,有些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苏梨落没心情观察四周,她现在嗓子极不舒服,想要抬手摸摸,浑身却传来酸痛感,而她的手脚也都被麻绳捆绑着,勒出了一道道红痕,压根抬不起来。
苏梨落一怔,自己不是刚领了特等金奖吗?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被人绑架了?
等她仔细去看四周,才发现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满满当当挤了三十几个女孩儿,年龄大小不一,大的有十一二岁,小的也只有五六岁,个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啜泣声。
苏梨落心中一凛,这莫不是个人贩子拐卖团伙?!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她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妥之处,她的手脚根本不是一个成年女性的手足尺寸!
就在苏梨落惊骇万分之时,她就感觉后脑勺传来一阵刺痛,这痛仿佛有根触手伸进了她的后脑勺,让她眉头紧紧皱起,额头冷汗直冒,整个人无力地朝侧面倒去,而后倒在了一个小女孩儿身上。
她脸上的痛苦神色把那女孩儿吓了一跳,女孩儿害怕地红了眼眶,抿着唇不敢吭声,也不敢乱动。
苏梨落没想到自己在前世竟然真的就那么悲催,乐极生悲,直接见了阎王。
她都能想到现代的热搜了:#湘绣传人获金奖后猝死#
#当代年轻人熬夜获得了什么#
而后下面是各路专家科普年轻人熬夜加班的坏处……
也不对,她压根没见到阎王,而是直接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
她脑海里接收到的零散的记忆告诉她,今年是大夏七十三年!是她所知道的历史中未曾出现过的朝代!
被她附身的这个小姑娘,竟然是将门之女,出身不凡,而且跟她同名同姓,说不得也是一种缘分。
但就是没有她为什么会流落至此的记忆,一回想,后脑勺就隐隐作痛,苏梨落只得暂时作罢。
她从被她半压着的女孩儿身上坐起来,一转眼就看到脚边有一只灰黑色皮毛的老鼠从她脚上跑过去,苏梨落猛地瞪大了眼睛,吓得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
她最害怕老鼠了!!
而被她压着的那个女孩儿一直在偷偷看她,见了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害怕老鼠,就动了动被绳子捆起来的双脚,把那老鼠赶走了。
苏梨落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那女孩儿一眼。
这真是个好孩子,自己压了她,她竟然还帮自己赶老鼠!
苏梨落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哐当”一声巨响,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木门撞在墙上溅起些许灰尘。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把房间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原先隐隐约约地啜泣声也倏忽停住了,苏梨落旁边的女孩更是直接缩了缩脖子,当起了缩头乌龟。
看着所有人害怕的表现,苏梨落有些不明所以。
木门被打开,清晨的阳光照进这个昏暗狭小的房间,打破了房间内压抑的氛围。
一个着褐色短打的小厮站在门口,一个穿着体面的宽脸中年男子并着一个穿着布裙的老妇人一起走了进来。
说是一起,苏梨落却注意到那老妇人却是隐隐落后了中年男子半步,看来中年男子才是主人家。
房间里的空气并不好闻,潮湿腐烂变质的霉臭味,又夹杂有人几日没有洗漱的酸臭味,两者混合,实在是让人闻着有些头昏脑胀。
中年男子嫌恶地皱起了眉头,一手虚掩着鼻,目光在屋内的女孩子身上逡巡而过,打量了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笑容,似是很满意,对着那老妇人使了个眼色,才转身快步出去了。
老妇人和门口的小厮没动,等那中年男子走远了,老妇人才朝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女孩子慢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