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从外看着不大,迟听雨起初对房子的单层面积估计也就是60平方米,孰料从那狭小的门进去,竟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入目所见皆是一个又一个转动的球体。
“每一个球都是一个小空间,不过只能看看,真正稳定的,能住人的,也就三个球。”惊云端一边解释着一边操作着手上的金属球钥匙。
那金属球像是一个什么积木密码锁似的,左边按进去一块,另一边也跟着塌陷,惊云端手速快,没一会儿,球状的钥匙就变成了三把钥匙状的碎片,她把钥匙往空中一抛。
很快,有个球体就受了某种牵引似的,飘了过来,在二人面前露出一个小孔。
“把手指伸那个小孔里。”惊云端握着大小姐的手,“会感受到一股吸力,别怕,很安全。”
迟听雨小心翼翼地将指尖放到那个黑漆漆的孔洞,下一瞬只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再睁眼时,她已经处在一处和平层有点像的住宅区。
只是光照不好,和幽灵星球一样,窗外是黑沉沉的一片。
没过多久,惊云端也钻了进来,三把钥匙重新落回她手里,她抽出其中一把带三角形把手的,插入某个钥匙孔里。
“这里没有自然光,听雨,你看见的一切都是人造光源,所以它叫幽灵星球。”
“鲸鱼,好久不见,欢迎回家。”机械声透过扩音器响起,“请问有什么能为您做的吗?”
“这是我太太,帮她录入信息。”惊云端把家里的各种设备都打开,不久前还黑沉沉的窗外忽然就有了景色。
迟听雨伸手在窗户上碰了碰,那些落在眼中好似真实的景色荡漾出如水波一般的涟漪,“是假的?”
“不,是真的,只是不是你肉眼看到的,是通过散落在外面的信息收集器收集到的实时。”惊云端曾把信息收集器落在幽灵星球的每一个角落,只可惜,照投屏的情况看,有一部分应该是被清理掉了。
“这个房子是我之前在外时买的,该隐吵闹着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我就把房子买在了荒芜区,有时候回来这里过渡一段时间,101,就是我们现在在的这个球,独属于我。”
“你和该隐是……?”迟听雨想起那张看上去如同八九十岁老妪一般的脸,想起惊云端说的,该隐有早衰症一事,仍是泛起一分同情心。
“她不用同情,听雨,”惊云端忍不住摘下她的兜帽和口罩,揉了揉她的头发,打趣道,“遇见她的时候,要把同情藏好一些。”
“我和她是……”话音一顿,惊云端斟酌许久,才不太确定道,“可能是临时的合作伙伴,但挺熟的,认识的时候,她也才一百来岁,丁点大,正在被猎奇小队的人追杀逃亡,是我救了她。”
该隐是近亲结合的产物,她的父母是一对同父同母之下的亲生兄妹,而她运气格外差,整个家族的劣质基因似乎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自十岁时她的身高仍旧只有一米二,被母亲带去医院检查确诊过后,该隐被彻底抛弃。
她那过于显眼的病症几乎是让人看上一眼就能想起她是怎么来的。
她是怪物,亦是家族背德且无法掩盖的耻辱。
“所以,她一直在被她整个家族追杀?”
“不止,还有刚刚说过的猎奇小队,你知道,一米二长不高的人,在星际世界已经算罕有了,可以卖个好价钱,去做新奇物巡回,又或者,买去借个子宫。”
就像是infinity世界那些打着“畸形怪胎”旗号来利用人的猎奇心理去赚钱的人差不多。
该隐正是那个“奇”,而该隐虽说基因不好,但她的孕育功能是正常的,完全可以移植胚胎,作为载体,是黑市母体工厂的目标人物之一。
至于孕育的是不是人,这就不一定了。
或许是人,又或许是别的生物。
“遇见我之前,她一直在幽灵星球这种法外之地逃命,或许是逃命的经验太多,她在搭配治疗液方面很有一手,就是颜色和形态恶心了一些,像巫婆。”
但不得不承认,该隐调配的治疗液效果一等一的好。
惊云端过去征战时受了伤就会去找该隐。
奈何该隐四处跑路,居无定所,她这才在幽灵星球里买了一小块地,建了个小房子给她。
房子外面看着破烂不堪,又位于荒芜区这样便宜的不行的没落区域,没人能想到,多年打造,整个幽灵星球的价值或许都比不上这一栋破旧的矮房子。
“她的功课也很好,自学的,脑洞很大,不走正道。”惊云端指了指太阳穴,“皮里面全是脏点子。”
若说景渠是正道之光,走的是康庄大道,那么该隐就是魔道之花,路不崎岖她不走,主打就是一个邪魔歪道。
和曾经同样是邪魔歪道一肚子黑水的惊云端臭味相投。
惊云端为她提供庇护之所,顺带从工资还有各种战利品里匀出一部分给她供她研究所用,而她为惊云端提供各种法外渠道以及疗伤用的药液。
有时候也会为惊云端的机甲涂抹一些配置好的毒药,例如神经毒药之类的,让惊云端上战场去拿虫族做实验,看看效果。
“那她的病症,连星际都没有治愈的办法吗?”今日之前,迟听雨对星际的预想是各方面都无限发达,而这个无限发达是建立在各方各面都发达的情况。
例如在他们那个世界折磨无数人的基因疾病,在这里会得到解决。
“没有,听雨,对星际人来说,这不划算。”惊云端摇头,“星际人发展武力是为了征战掠夺和保命,医疗发展也是有方向的,像感冒一类的小毛病,躺半小时治疗舱就能得到治疗,但基因病,没人会往这个方向投资。”
研究有成果,前提是这个成果有市场,有利可图。
而星际人会最大程度的进行全套的胚胎筛选,被生下来的天生缺陷的人少之又少,治疗费用高昂到十代平民满打满算四千年时间都挣不到的程度。
这样的病孩子一旦确诊基本就只有等死一条路,无人有这样的大爱去关注他们,为他们费心费力的研究。
关于研究的一切都讲求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