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里办公的迟听雨是被敲车窗的声音从工作状态里拉出来的。
惊云端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弯着身子,扒在车窗上冲她招了招手。
车窗被降下后,就听她说,“从公司过来找我吃饭?”
口是心非被抓包现场的迟大小姐:……
她跟员工说过后,合上电脑,从车上下去,“你怎么知道我没走?”
“我有个朋友,”惊云端想了想,“她喜欢带着她的伴侣去很多小世界游荡,有一次就晃到了星际世界,那时候她才是个十八岁的幼崽。”
“为了不读书她就想着去跳级,跳级考试那天,她的伴侣瞒着她,悄悄在外面等了很长时间。”
人类的行为总是有很多可参考的地方。
见过这样的行为,惊云端的直觉自然就会倾向于迟听雨会留在停车场里等她,所以算好时间,提前交卷,早点过来带女朋友去吃饭。
“所以你才有了同样行走于各个世界的机会?”
惊云端愣了片刻,随即笑开,“你的关注点总是很细,是,那时候她告诉我,五十年后我们会再见,五十年后我就死了,也再见到了她。”
“我以为征服游戏,星际世界的存在,足以让我见识到宇宙的广袤,原来不是。”
迟听雨深叹一口气,“相比起来,我的所知只是沧海一粟。”
“放心,我是金牌打工人,有拖家带口的福利。”惊云端抬手拍了拍大小姐的发顶,“一粟总有机会变成两粟。”
在这,此生结束,以迟大小姐的真实背景来说,兴许也不用靠她的福利。
“真的?”迟听雨偏头望去,惊云端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浮了浮,那双眼睛在看她的时候,总会带着让人心定的沉稳力量。
“当然是真的,我可不像某个人,小骗子一个。”
不知为何,“小骗子”三个字从惊云端唇齿间溢出时,似是带了几分促狭,却又莫名撩动人心。
迟听雨心脏漏跳几拍,扭头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只可惜,她无意识地同手同脚,还打嗝,肢体语言将她的内心暴露了一干二净。
惊云端自喉间溢出几声低低的笑,“小骗子又紧张了?”
“我哪里是小骗子,没有骗你。”迟听雨气得憋了口气,脸鼓囊囊的,杏眼中带着浓浓的控诉,像只被逗得狠了有些跳脚的小仓鼠,可爱极了。
惊云端淡笑着伸手戳了戳大小姐的脸,“漏气了,今早也不知道是谁跟我说要去公司,不会等我的,你说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怎么办,在这傻等,变成望夫石?”
“谁是望夫石,你是夫吗,你明明是妻,我是夫。”
“好好好,你是夫,”惊云端瞬时揽过“夫”的肩膀,“夫人的夫,是吧?”
迟听雨:……
她气得拍开惊云端的手,快步朝前走了几步。
惊云端不远不近地在落后几步的位置缀着,大小姐今天穿了身吊带的针织背心,紧腿仔裤,配上一双卡其色的中筒靴,外面则是套了件长款的薄毛衣,衬得她双腿笔直又修长,长发散落,似是出门前还在发尾处烫了个微卷,行走时带着股别样的慵懒和旖旎。
大约是许久都没等到人追上来,迟听雨终是停下脚步转身,头顶飘下一片半绿不黄的叶子,正正好落在她的发丝上,惊云端弯了下唇,只感萧瑟的秋天都变得有些柔暖。
“你怎么不来找我?”
“我以为你想跟我保持距离。”
迟听雨轻哼一声,“你都不怕我走丢吗,我可是第二次来京工大,路还没认全。”
惊云端伸手,纤长的手指落在大小姐如如墨一般的长发上,捻起那片失了大半生机的树叶,在大小姐眼前晃了晃,“听雨的魅力不容小觑,连树叶都上赶着要贴你。”
而迟大小姐的注意力却全被那只手吸引,惊云端的手型是她见过最好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又俊秀,指甲被修剪得干干净净,堪称完美无瑕。
“还没……还没回答我。”迟听雨好容易压下那个险些就要冒出来的嗝,伸出一只手,五指从惊云端的指缝中穿过,以一种极其自然的态度十指相扣。
“不怕你走丢,”惊云端牵着女朋友朝一食堂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迟大小姐终是没忍住,又打了个响亮的嗝。
她叹出一口气,不再抗争。
为女朋友犯点花痴,也没什么丢人的,实在是今日丢的人过多,已经没什么好丢的了,她放弃挣扎了。
“而且,之前你来送过图纸的,”惊云端忍不住提醒,“小迟,你不是第二次来京工大,赌气拐的方向精准指向了伙食最好的一食堂。”
说小骗子都是低估了小迟同学。
扯谎话被揭穿的迟听雨:……
好在京工大的小迷妹小迷弟们俨然是还没忘记大小姐这么个漂亮大姐姐,一路过去,总有人先热情洋溢地跟迟听雨问好,迟听雨忘记尴尬,面上挂着温柔的浅笑,对每个人都颔首回礼。
走到食堂门口,才听醋惊幽幽开口:“点头点了一百六十三次,脖子酸不酸?”
早知道她应该挑着小路走。
大小姐勾了勾唇,仰头时以一种小鹿一般无辜纯澈的表情望着惊云端:“我还总抬头看你,那时候你怎么不问我脖子酸不酸?”
惊云端:……
这能是一回事吗?
且光是跟人打了一百多次招呼都只是小事,迟听雨的魅力就在于,她坐在哪,不出十秒,周围都能坐满了人,吃饭的功夫,还时不时有女生送小零食。
什么甘梅地瓜,墨鱼丸,还有奶茶,迟听雨苦笑不得,“京工大的学生很好客。”
惊云端冷哼一声,埋头吃饭,假装自己看不见这些糟心的同学们。
偏偏事情不如她意,麻绳专挑细处断,凑了一早上热闹的教授们组团来了,有眼尖的瞧见惊云端,买了饭菜之后就朝他们走。
学生们怕老师,默默挪开一点位置。
“安教授,程教授……”迟听雨挨个打了招呼,打招呼的顺序还是严格按照姓氏首字母的排列来的,于礼数上严谨得不行。
“瞧瞧,多年不见,小迟风采依旧。”张教授忍不住打趣,“当年你来找我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吧,那场景,可比今天要疯狂多了。”
惊云端:!
老婆奴张教授显然是如何知道戳老婆奴痛脚的,他还特意点了下惊云端,“你是不知道,这男生一听说学校出现了一个大美女,游戏都不打了,有着急的,光脚就从宿舍楼里跑出来。”
小惊显然也不是个示弱的,她当即皱了下眉,“我听师母说,她在她们广场舞团里魅力很大,是这样吗,很多大爷大妈都想跟她组双人队,是这样吗,张老师?”
张教授当场破防:“怎么会,我不就是她舞伴!”
边上的教授忍不住拆台:“老张,你哪来的水平去跳广场舞?就你那脑子,歌儿放完一年你都不知道。”
节拍在哪儿都品不出来,四肢更是不协调,谁去跳广场舞都不可能是他老张去跳。
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老张教授:……!
不是说好了组团来给惊云端下马威的吗!怎么就他一个人努力!
其他人都在刷好感!
合着就套路他!!!
老伙计们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鬼心思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