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三人围坐在堂屋的桌子上,闲聊。
陆三观察到大少爷真的很包容陆年,很为他着想,起身走进里屋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小包裹。
他回到桌子上将红布打开,里面有十五块大洋和一个翡翠镯子,他把江夏给他的二十块大洋添进去,将东西推到江夏面前,开口道。
“这本是我给陆年准备娶媳妇的钱,现在就全当作他的嫁妆吧,这个镯子是他娘留下的,说是给她儿媳妇的,您要是不嫌弃,就一起收下吧。”
江夏把那二十大洋拿出来,放到陆三面前,“这是孝敬您的钱,不能算作他的嫁妆,这些够了,已经很多了。”
陆年知道这个镯子,他娘还在的时候,跟他说过,他拿起那个翠绿色的镯子,隔空对着江夏的手和胳膊比划。
江夏看他比划来比划去的,直接把左手伸到他的面前,让他戴进去。
陆年捏了捏江夏的手,一用力推了进去,江夏痛得皱起了眉。
陆三对着陆年的后脑勺,上去就是一掌,训斥他。
“混蛋玩意,你看看你把大少爷手勒的,都红了,是不是破皮了!”
陆年紧张地拿起江夏的手仔细瞧着,确定白皙的皮肤只是擦红了,没破后,又给他吹吹。
“爹,没破。”
“没破,也不能你这样闹!”
江夏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勾着唇看着他和陆三叔的互动。
……
Dung~dung~dung~
黑山上响起清脆的铜铃声。
“快点快点,马上要迟到了!”
“来了!来了!”
“等等我~”
“快点,江先生说了,迟到的可没有糖吃!”
寨子里的小孩匆匆赶往黑风小学,乖乖地按着江夏给他们排得位置坐好。
白默因为近视眼但个子又最高被安排在了讲台的旁边,白默看到老大站在江先生的旁边便小声地问他。
“批次,批次,老大,你怎么也在这?”
赵黑狼现在可是江秋的助教,也算半个先生,站得笔直,对于白默这种上课开小差的行为发出严厉批评。
“坐好,课堂上不准说小话。”
江秋在昨天赶制的黑板上,用白石灰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开学第一课的主题——班会。
江秋听到助教主动维持课堂纪律,感到很欣慰,转身,对着下面的十四个小孩做起了自我介绍。
“同学们好,我的名字叫江秋,长江的江,秋天的秋。”
“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先生,你们在课上可以叫我江先生,下课之后可以叫我江哥哥,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在我旁边站着的是我今天请的助教,也就是你们的老大,你们可以叫他助教先生,下课之后,他还是你们的老大。”
“现在进行我们黑风小学的开学第一课——班会!”
“每个人都有名字,为了让先生记住你们,让你们更加了解彼此。”
“每个人都要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哦,可以像我刚刚那样只介绍自己名字,也可以加上自己爱好,爱好呢,就是你平时喜欢做的事情。”
“现在有请我们的助教先生,给我们的同学们每人发一块木牌,大家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有不会写自己名字的举手,先生下去帮你。”
下面的学生分成三个区域,第一排的六个是完全没上过学的,第二排的四个是上了一两年学的,最后一排的五个是上了三四年的,虎妞和白默都属于最后一排。
第一排的六个学生齐齐举手,江秋走过去,一个一个帮他们写。
江秋走到坐在最中间的六岁小女娃面前,蹲下问她,“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娃怯怯地说,“春花。”
“你姓什么?”
小女娃不知道姓是什么,疑惑地重复江秋嘴里说的姓,“姓?”
江秋又问,“你爹爹叫什么?”
小女娃脆声回答,“牛大力。”
江秋摸了摸小女娃的头,柔声说,“那你就叫牛春花。”
“看,这就是你的名字,牛春花。”
小女娃看着手里木牌上的墨字,跟着读,“牛,春,花。”
旁边的小男孩看到,也要江秋帮他写,“先生,先生,我,我叫赵刀!赵是那个赵,刀就是砍柴的那个刀。”
江秋移到旁边,帮他写好名字,又给其他学生也写了。
所有人写好牌子,江秋让他们把牌子上的墨水吹干,但不能弄花字迹。
“每一排谁的牌子干得最快,助教先生会给他发一块桔子味的糖哦。”
赵黑狼配合地摇了摇腰上的布袋子,给底下的馋猫看看。
底下的学生全都鼓起腮帮子,吹着手里的木牌。
属于第三排但坐在第零排的白默获得了第一,他是里面年纪最大的,写得快,气又多。
其他学生羡慕地看着助教先生从白色袋子里掏出一颗油纸包裹的方形糖果,放进白默手里。
江夏见前两排学生垂头丧气的模样,笑着说,“前两排怎么都停了,他只代表第三排的第一,其两排的学生还有机会哦。”
其他两排的学生,再次鼓起腮帮子,对着木牌吹气。
”呼~呼~”
第二排是一个叫李小花的女孩获胜了,助教赵黑狼接过牌子给她一块桔子糖。
第三排是那个叫赵刀的男孩获得了糖果。
等所有人的牌子都干了,助教赵黑狼把牌子都收集起来,放到一个黑色布袋子里。
江秋和赵黑狼对视一眼,赵黑狼摇着布袋走到最后一排。
江秋站在讲台上,对下面的学生说。
“现在,每人从助教先生手里的袋子中拿一个木牌,牌子上面的人来到讲台上,像先生刚上课时那样,咱们来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介绍一下你们的名字。”
“还有哦,抽到牌子的学生要观察你抽到的那个人,散学前要说出他的三个特征。”
“举个例子,先生抽到的是助教先生,先生通过观察他,发现他,讲道理,很有责任心,还有,长得俊。”
所有的学生看向助教赵黑狼,觉得先生说得没错,老大确实俊。
江夏拍了拍手,让他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他那里。
“大家明白了吗?不管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只要是你观察到的,都可以说,大家明白了吗?”
地下的学生齐声道,“明白了!”
所有学生抬头看着讲台上的江秋,没人注意到助教先生小麦黄的脸上爬上粉色。
……
夕阳余晖下,学生们不舍地和江秋说再见。
终于散学了,江秋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嗓子有点不太舒服。
他从里屋的茶壶里倒了两碗水,给赵黑狼一碗,自己喝了一碗。
“助教先生,怎么样,我教的还不错吧。”
赵黑狼听他的嗓子有点哑,笑了一声,将碗里的水喝完。
“还不错,今日辛苦江先生了,半个时辰后,开饭。”
江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将讲台上的两个碗叠在一起,勾唇。
“待会见,我的助教先生……”
半个时辰后,赵黑狼看着江秋抱着行李来吃晚饭,皱着眉问他。
“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