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见黑狗不愿意说,便开始忽悠他,“你们老大跟我说,他是将你们前老大捅死的,我不相信,我觉得他在吹牛,他看着也不是很厉害嘛……”
黑狗将梅子的核吐到江秋面前的地上,开始讲述赵黑狼当寨主的过程。
“呸,你不相信?
老大那个时候可才十六岁,也就跟我现在差不多大,那身板,也就比我壮个那么一丢丢。
前老大不仅喜欢男人,还更喜欢十几岁的男孩,经常将他们骗进他的屋子里。
之前老大有个玩得很好的朋友,就被前老大骗了进去,再也没出来。
寨子里都在传那个人偷了前老大的钱,逃走了,但是老大不相信,自己查了一段时间。
他发现了前老大的秘密,联合几个受害的男孩,设下圈套。
老大装作不知道,故意被骗了进去,将前老大杀了,又将所有知道前老大癖好却没有阻止的人都杀了。
那天,老大身上全是血,他将前老大的钱全分给了寨子里的人,解散了寨子。
那些没人要的孤儿和无处可去的人,就跟他留在了寨子里,老大借着前老大的恶名和官府谈判,得到了镇子上收保护费的营生。
自那夜起,老大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嬉笑,就像一个年轻的父亲一样。
他自己不识字,就把我们这些聪明机灵的小孩送去学堂,跟着山下的王先生读书认字;从不着急自己娶媳妇,都是给那些老实勤快的兄弟们娶媳妇。
总之,老大就是一个很好,很厉害的人。
你,你不准不相信他!”
江秋听完,掌心向上,将伸手到黑狗面前。
黑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疑惑地看着他。
“给我一个。”
黑狗很大方地挑了一个最小的梅子给他。
“给你,这是老大最喜欢吃的。他每次去镇子上都会带回来一包这个梅子,分给我们这些小孩吃,还会一个人偷偷躲到后山吃。我每次找不到老大,就去那里逮他,他就会把剩下的梅子都给我。嘿嘿,你说,老大是不是很喜欢我,他还专门让先生给我起了一个大名呢。”
江秋看着黑狗一脸得意的样子,故意泼他冷水,“你不是叫黑狗吗?”
黑狗将梅子重新包好,塞进怀里,站起身,昂着头,手背在身后,郑重其事地说。
“黑狗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叫,白默,白是洁白无瑕的白,默是黑狗的合体字,好听吧。”
“那你们老大也姓白?”
“这是老大给我改的姓,我和老大之前都姓……”
“黑狗,快出来,老大让我检查你的假期作业!”
外面有道女声打断了黑狗的话。
“诶,来了来了,怎么这么快就要开学了,我还没写完呢!”
黑狗边说边往外面跑,外面的女声再次响起。
“老大说了,差一个字跪一炷香,当着他的面跪着写。”
“哎呀,虎妞姐姐,你晚上再跟老大汇报好不好,我把老大给我的梅子都给你,你行行好,给我半天时间补一补嘛……”
门外的两人走远,江秋将从黑狗身上顺来的钥匙从衣服下拿了出来。
锁链落地,穿着银白色长衫脚踩白色皮鞋的男人推开几根木头制成的小牢门,越过锁链,走到外面的阳光下,身上的衣服正如江夏夸得那般——流光四溢。
江秋遇到一个端着一盆湿衣服的妇人,嘴甜地叫她姐姐。
“姐姐,你知道到老大在哪里吗?”
那妇人第一次在寨子里见到这么有文化气息的男人,热情地回应他,“老大应该在后山,我洗衣服回来的时候看到他正往那边去呢。”
“谢谢姐姐,后山怎么走呀?”
妇人迷失在江秋一声声的姐姐中,恨不得亲自带他过去。
“你就从这里走过去,遇到一个岔路口,左拐,顺着路一直走就到了,老大喜欢坐在山顶的一块大石头上。”
“谢谢姐姐。”
江秋踏上了前往后山的道路。
后山山顶,赵黑狼果真坐在山顶上的那块大石头上,一个人自言自语,每说几句便朝山下扔一颗梅子。
“我昨天又去镇子上了,给你带回来了你最喜欢的盐津梅子。”
“还有,我遇到了一个很厚脸皮的人。”
“说起来,他的眉眼和你还有点像。”
“但是,他和你完全不一样,他很吵,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我本来是收了别人的钱,请江家大少爷来寨子里待几天。”
“没想到,带错了人。”
说到这里,赵黑狼还自嘲地笑了。
“昨天下午,我骑着马,远远地看见他站在裁缝店的门口,有一瞬间,我还以为是你呢……”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
江秋来到山顶,看到了坐在石头上的赵黑狼。
“哥哥!你在干嘛呢?”
赵黑狼听到声音,扔梅子的手一顿,将手里的梅子装进油纸袋里。
江秋坐到赵黑狼的身边,看到他手里的纸袋,将手伸给他。
赵黑狼皱着眉看他的手,“你怎么出来了?”
江秋将手又朝前伸了一点,“给点补偿啊,你看看哪家雇佣将自己的雇主关进大牢里?”
赵黑狼将手里的纸袋放到他的手里,看向山下,“我说了不要你的钱,你回去吧,已经测出来了,没人来送赎金。”
江秋像是没听到他说话,打开纸袋,拿了颗梅子放进嘴里,觉得好酸,比黑狗给的那颗要酸。
“那我更不能走了,他们没来送赎金,按道理来说,我现在已经被你撕票了,我现在是鬼了,回去吓到他们了怎么办?”
江秋将袋子递给他,示意他拿一颗,赵黑狼看了一眼里面的梅子,没有拿,起身离开了。
江秋拿着梅子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你走什么啊?”
“你得对我这个孤魂野鬼负责!”
“我是被你杀掉的!”
赵黑狼的脚步越来越快。
“你等等我啊!”
“哎哟……”
赵黑狼停下脚步,转身看到江秋坐在地上,狠厉地道。
“今天就是腿断了,也得给我下山!”
江秋满脸痛苦,起身,又跌下,起身,又跌下。
江秋抬头看向赵黑狼,痛苦地说,“好像,真的,断了,好疼,我起不来了……”
赵黑狼觉得他肯定在装,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腿,江秋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赵黑狼看到他脸上的痛苦,狐疑地低声自语,“难道是真的?”
江秋装痛装得面目狰狞,额上还出了细汗,看到男人递过来的手,嘴角露出得逞的笑。
江秋一把抓住赵黑狼的手,借力起身,跳到赵黑狼的背上,两只手抱住他的脖子,两条腿圈住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你又骗我!”
“谁让你走那么快的。”
“你背我回寨子,我今晚就回去。”
“行,你要是不走,我就把你扔到山里喂狼!”
“哥哥张嘴,吃个梅子?”
“不吃。”
“好嘛好嘛,我自己吃。”
江秋趴在赵黑狼的背上,消停了一会。
就在赵黑狼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背上的男人突然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赵黑狼停下,松开托着江秋腿的手,张大嘴巴将要发怒,江秋将手里的梅子塞进他的嘴巴里,从他身上跳下去,朝山下跑。
“我现在就下山,哥哥就不用送我了!”
赵黑狼气得在后面追他,嘴里怒喊着,“找死,我成全你!”
江秋一口气跑下山,躲在山下的灌木丛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赵黑狼追了下来,见江秋跑没影了,刚想回去,脑海里闪过江秋那个狡猾样,觉得他很可能就躲在附近,开始在道路两旁的灌木丛里找了起来。
江秋看到赵黑狼背对着自己在他对面的灌木丛里搜索着,在内心里自豪地夸奖他。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