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
段文婷才慢慢平静。
段七爷早就恢复如初。
若无其事跟大伯拉家常。
男人毕竟比女人要更坚强。
悲伤只是生活的意外。
有损尊严的弱点被暴露罢了。
为了负重前行,只能迅速控制情绪。
比如当初大黄,他也只是稍微悲痛。
其实,我理解他的感情,实则心如刀绞。
七爷还告诉我们,是小黄带他们来的。
这小东西,果然有过人记忆和机敏。
带着段七爷和大伯,及时赶过来。
而且面对猛虎也不倒威挺不错。
否则我跟段小蓉肯定殊死搏斗。
我是不怕,化成虎的段小蓉。
但是,段文婷对飞天蜈蚣和侄女。
结果最终怎样,我还真不敢确定。
看得出来,段小蓉蛰伏并炼出飞天蜈蚣,就想等她回来报仇。
因为人蛊有控制时空之力,才能迅速让蜈蚣进阶八翅。
她能借力时空,到处搜寻飞天蜈蚣进阶的稀罕材料。
而且,我知道她害死了不少人,用来炼这邪蛊。
只可惜功亏一篑,最终还是没能达成所愿。
她肯定小瞧了堂堂段氏梅山掌教的实力。
我清楚,她就算死也会拉段文婷垫背。
就算我打败她,如果要死嗑姑姑呢?
我暗里掂量一番,感觉自己跟白虎比。
只怕还差那么一点,那玩意太残暴了!
而大伯正看出她杀意,才放虎猖降的她。
虎猖放出来之后,连他也无法控制尺度。
这就是猖的凶残,有时主人也难把握!
看到段文婷恢复了,大伯便站了起来。
他说:“婷子,去老祖棺前,祭祭他。”
段文婷唏嘘,便领着我们一起下墓。
段七爷带着小黄,就守在墓穴外面。
我们这才跟大伯一起,进入了古墓。
来到古墓,大伯掏出抹布,开始抹试棺椁。
他就像一个信徒,一直细心的抹试着巨棺。
段小蓉也帮忙,俩人费了不时间才抹试好。
我突然明白,农村人为什么苦苦要儿子。
看来,能细心让男人做的事,祭祖是其一。
如果段承晚在天有灵,这应该是舒心之际。
抹试好棺椁,大伯又慢慢摆上带来的祭品。
点起香烛,再设坛之后,大伯先祭了祖。
我全程站在一侧,没参与也没有帮忙。
我是外姓,不能参与人家家族祭祖。
据传,这会让祖先管外主家不悦。
直到大伯和段文婷祭完祖之后。
段文婷开始行法,收回鬼脸落丝。
她念念有词,接着又恢复了古墓法阵。
随着轻念咒语,硕大恐怖的蜘蛛跃然而出。
它不知道从哪出来,在段文婷跟前一动不动。
段文婷蹬了下来,抚摸着它脑袋以示亲呢。
然后,又起了个法诀,鬼脸落丝便消失了。
直到这个时候,才退了一步示意都好了。
一切恢复原状,但这里再没了段小蓉。
想起那个苦命却丑陋的女人,我摇了摇头。
大伯从一边走来,起香又给祖宗作了一揖。
然后,才对段文婷说:“十七妹,过来跪下。”
段文婷一愣,但仍然恭恭敬敬的走来,曲膝跪下。
大伯于是举香祷告,说:“祖宗在上,不肖子段天仁,今天当着祖宗之面,将所饲白虎猛猖传于十七妹段文婷!从此,此猖世世跟随段文婷,受她驱使征战、永不反悔!”
段文婷吓了一跳,挣扎着想站起来,大伯一下按住了她。
段文婷惊道:“大哥!这猖可是你心血,你宝贝一辈子……”
大伯喝道:“少啰嗦,我有分寸,别多嘴听我安排!”
段文婷这才跪下,一脸的不安和紧张,但不敢再动。
大伯于是将葫芦取出,念咒画符咬破了左手中指。
他将血印在葫芦上,然后拉起段文婷的右手来。
这才拨出腰间的砍刀,割破段文婷右手中指。
然后,将段文婷的血,印在自己的血印之上。
随之退一步翻身旋转、起罡步掐法诀一气呵成。
老头虽然九十来岁了,但这身手还真不是吹。
看得我都暗暗赞叹,不免为他的功夫感慨。
只听他一声疾喝,捧着葫芦念道:“天清清、地灵灵、梅山法主显真灵!弟子恭请祖本二师莅临、梅山院内列列师真、列列师祖一起见证,梅山段门弟子段天仁,将猛猖白虎君,移交十七妹段文婷……从此,此猖只认新主,不奉旧人……吾奉太上老君、疾疾如律令!”
他说着又是一个翻身,跃至坛前。
猿臂轻舒,用力将猖葫芦顿在案上!
再退一步,长吁一口气,说:“这只猖传给你,我儿子不想学我的功夫,孙女就更不会了。现在这个年代,再厉害的猎人,也没用武之地了。你既是本门的掌教,带着它至少可以防身护教!我老喽,这次回来了……以后来一次就少一次!毕竟九十来岁,一把年纪喽……”
段文婷长跪不起,“咚咚咚”对他叩了三个响头。
她拜倒在地双手平摊,直到大伯俯身将她搀起。
段文婷双肩颤抖泪流满面,显然感慨万端。
大伯一声叹息,然后自顾离开墓穴走了。
七爷在外等他,听他让七爷带自己下山去了。
段文婷这才放声大哭起来,又趴地上良久没动。
很久之后,我才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搀了起来。
段文婷哽咽道:“我何德何能,大家对我如此?”
我知道,她为段小蓉后悔,愧对大哥眷顾。
没错,有时候人就这样。
有些人生下就含着金钥匙,有万千宠爱。
有些人却像段小蓉,做再多也会因为小误会。
最终获取很惨结局,这让人无奈却没办法。
无论佛家道家法家,都讲行善积德,是德之缘故。
如果一生行善就算生多舛逆,下世也风起云涌。
所谓一饮一琢,人生在世其实皆有定数。
老天不会放过恶人,也不会亏待善人。
尤其是修行之人,可谓步步清算。
段文婷跟我默默相拥,沉静良久。
随后起身打开墓室秘穴,进八卦炼蛊阵。
她让我进两仪坛中的黑坛,自己进了白坛。
她告诉我:“我在白坛,是人蛊的蛊主位置。如果你被草鬼娘娘收了,日后我就是你的蛊主。到时,敢不听话再那么坏……哼哼,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呢!臭男人,讨厌!”
她说着,背着我一件件将衣服脱掉,直到身无寸缕。
然后飞快的钻进了蛊坛,看得我眼花缭乱瞠目结舌!
最后,她只露出一个头,对我娇羞道:“快啊,傻子!”
突然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段文婷也在蛊坛。
而且,当时她自诩受段小蓉算计,被锁在坛内数年的事。
我一愣,不免问道:“你当初做的是梦,可我都是现实……那会你也在蛊坛里,是不是,也准备跟我一起炼蛊,最终变成你的人蛊?”
段文婷轻轻叹息了一声,这才说:“不会……那只是假象罢了,最终还是她自己过来,会将你绑成她的蛊物。至于我为什么出现,我也解释不清了。不过,不管你是否跟她绑定,但你是在她进来之前恢复原形的、这个是关键。当时,她肯定是估计错误了。”
这一点,当初在蛊坛里,段文婷也提及过。
她曾经说段小蓉有点糊涂,懵懵懂懂会误事。
她不知道我能那么快恢复人形,最终才给了我们机会。
我简直凌乱了,不解的说:“但是,如果不是你,谁吸引她进墓,让我控制住她?”
段文婷一愣,她皱了皱眉,也狐疑起来:“也对……按理说,我就算出现在你梦里,也不可能跟你合着来算计她啊!当时法阵一直受她控制,我怎么能蛊惑你对付她?”
说到这里,段文婷沉吟着,又说:“不对……这么说,有人在借我帮你!”
我听了一愣,不免浮起惊讶来。
本来,我是保留了一点戒心。
怕这个时节,她又出什么妖蛾子。
毕竟,这个女人之前给我极强的警戒。
但是没想到,却问出这种意外的情况来了。
这不,我正惊讶的看着她,就听段文婷又说:“这么跟你说吧,当时的时空被段小蓉操纵,我就算出现在你梦中,也只可能按她的意图,去配合你的幻境。也就是说,当时我跟你一起联手,来算计她的事,就算我们能设计出来,但也瞒不过她的……你不说,我还忽略了这个细节。也就是说,一定有第三者在诱导我们,然后让你成功的逃脱,并将她控制住了!”
我愕然看着她,不相信的说:“怎么可能?当时只有我在墓穴中,你出现在坛内啊!我一直以为是你在诱导我,然后制服了段小蓉……当时,你不是说她将你禁锢在坛内的吗?”
段文婷皱着眉说:“这是按她意识来的。情景是杜撰,我从没被她控制过!”
我愕然瞪着她,这才明白哪个环节又超出我们的想象了。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幕后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干涉。
那么,到底是谁在借段文婷的梦境,给我启发呢?
再联想当初在廖家,那个老太太传的段门内传法咒。
我不免更加狐疑……这么说,段文婷说得一点没错!
确实有一个神秘人,一直在暗中操纵着某个结果!
正是这个人,让我中止了变成段小蓉人蛊的结局!
那么,这人是谁,为什么改变结局而不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