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很久,第二天曹寅就领了郡中曹掾出城投降。刘贤也没有为难他,将他府中家眷悉数送回武陵,只是郡守府不能在待了,按他自己的意愿另外挑了块地安顿。
眼见一月之期尚早,他便萌发了跑一趟桂阳的想法,按照时间来说也来得及,他便寻了郭嘉问计。郭嘉对中原的情况熟悉,对荆南实在是陌生,刘贤便将前后世对桂阳郡的了解讲了一番。郭嘉道:“如此说来,这个桂阳郡守赵范胸无大志,麾下陈应鲍隆皆是泛泛之辈。此人又和刘景升素无交情,反而和刘荆州关系不错,想来贤公子此去必能将桂阳纳入刘荆州麾下。”
东汉有很多郡守都没有野心,他们苦守着一郡或者一州之地,等到合适的时机合适的缘主就把属地交付出去。赵范如此,陶谦如此,王朗如此很多不知名的郡守都是如此。比如李旻,他苦守颍川,朝廷空降一个豫州牧孙坚,孙坚一纸调令就把李旻连同颍川郡兵一同上了洛阳战场了。
你说他们笨吧,他们的确无法和群雄并论,但是能干到一郡太守,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笨蛋的。他们只是有着自己的生存之道罢了,而事实上,这种生存之道正是他们能够在乱世中独善其身的根本。他们有些既保全了自己的家族、地位以及亲眷,更有些还在雄主的庇护下一展自己的抱负。
历史里赵范、韩玄、金旋以及刘度就直接投降了皇叔,他们四人还是照旧任荆南四郡的郡守,赵范还献嫂给赵云,传为一段佳话。演义里韩玄金旋刘度倒是有所反抗,赵范还是照旧投降了皇叔。
于是刘贤就责令巩强暂代武陵郡守,留了蒋琬任武陵长史,文聘任武陵都尉。郭嘉和邢道荣换防了部分武陵士卒押着曹寅回南郡复命。自己则和典韦两人均带了双马准备直奔桂阳,临行前,刘贤与蒋琬文聘长谈。告诉他们安抚诸县,必要时蒋琬和邢道荣可以独裁诸事,罢免哪怕诛杀部分县令立威都可以,到时候刘贤会为他们扛着。
又告诉蒋琬,在武陵有机会多安慰安慰刘巴,顺便看看武陵的水土,能不能把零陵的那一套给搬过来用。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帮忙把刘甫调过来。事实上零陵经过小一年的政策下,零陵郡中部大片荒地被开发出良田,很多蛮民有了自己的田,都愿意走出深山,有了生产资料,还是有很多人向往文明的。
武陵和零陵情况差不多,蛮民也有很多,刘贤又告诉蒋琬可以联系沙摩柯,沙摩柯这个人还是能力很强的。但是又不能给蛮民太高的政治地位,蛮民往复,要注意尺度,最好的情况下是恩威并之。其实蒋琬有研究过刘贤刘巴二人在零陵的政策,他政治能力强,这些都不需要刘贤讲。但是刘贤眼下地盘小,对每一块地都很重视,所以絮叨了很久。
又对文聘做安排,当年他答应给文聘一郡都尉,文聘没有接受,现在还是给了。嘱咐文聘做事要以蒋琬为主,捏住自己手底下的人。要是蒋琬开口,巩强这个郡守的面子也不用给,巩强就是一个傀儡,小事多顺着他,大事要多和蒋琬商量,哪怕真的有疑问,先做了以后写信告诉自己都可以。
文聘站在一旁倒是耐得住性子,典韦作为护卫不能离开刘贤身边,听得心烦,就蹲在地上数蚂蚁玩,数着数着数量就忘了,又重新从一开始数。刘贤交代好了,看到典韦还在数蚂蚁,不禁有些好笑,拍了拍这个大汉的脑袋,一同出发桂阳。
刘贤与典韦一路奔驰,专程路过了零陵。刘度走后,刘耽暂代了零陵的郡守一职。但是刘耽自知自己很多事情上能力一般,就全部交给刘巴来管,也重新恢复了刘巴长史的职务。
刘贤一路走来,发现零陵郡中部的确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眼下时值五月,水稻处于生长期,眼见田间地头一片绿油油,长势喜人。田间地头,有不少异族打扮的人在忙碌。以后世刘贤的看来,确实是技艺不熟,但是能有如此规模,着实让人欣喜。
女官也很有效,女性在社会治理上确实有独到之处,特别是有些蛮族,还处于母系社会。将一部分蛮族的女性首领授予官职,在某些方面能够行之有效的管理。再来在生育措施上的一些政策,能够提高女性怀孕妊娠以及分娩的规范科学,且称之为科学吧。
刘巴眼下在都梁谭城一线联系武陵诸县,刘贤没去找他,毕竟时间上来不及。在泉陵盘桓一日,与母亲张氏一同吃了两顿饭。张氏看见刘贤一个冬春白了不少,也壮了不少,颇为欣慰。刘贤又掏出了当年张氏给他的金饼,不过只剩一块了。上次请将士们饮酒,用金饼付的钱,当时他还肉疼良久,这可是最硬的硬通货啊。
刘贤在泉陵附近看了零陵现状,他颇为欣慰,古代的人民很惨,身心都是,他能做一些就做一些。
两人沿着当年刘贤和邢道荣去投孙坚的路前往桂阳,只是这次没有提前打招呼,往来驿卒没有像上次那样以最高规格招待。桂阳离零陵很近,但是出了泉陵,靠近新田县周边,差距立马就凸显出来了。
新田、桂阳两县沿途,也是种植水稻,但是农夫皆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刘贤知道他们是佃户,是为地主豪强打工的,一年到头,仅仅够个温饱,遇上不好的年成,甚至连温饱都够不上。不过比渑池新安宜阳等司隶诸县哪怕是颍川诸县都是强多了,得益于当年郭石起义,屠戮了不少世家豪族恶霸,土地兼并没有那么严重。
这倒不怪赵范,本来荆南的土质就很差,加上生产力低下,人口又少。赵范跟刘度差不多,也是世族出身。举了孝廉一步步走上来的,对民间疾苦没有那么多切身感受,虽然不至于到何不食肉糜的地步,但是也有很大的局限性。这个其实是正理,你住汤臣一品,你会在乎眉笔是7块9还是79么。
入得桂阳郡郡治郴县,也就是后世的郴州,刘贤寻了郡守府,纳了名帖。不少时,赵范就偕了部分从属出府中相迎。搞得刘贤颇为感动,郡守他也见了不少。张邈、张咨、刘祥以及李旻等郡守,会见刘贤时大多都比较客气,这个是官场上的潜规则。但是出门相迎的只有赵范,只见赵范四十不到,文官扮相,不说长相,气质上也是沉稳。
眼下面带喜色,脚步匆匆,直奔刘贤而来。刘贤见此,也是不敢端着架子,赶紧小跑两步,上前握住了赵范的手。赵范握着刘贤的手,仔细打量,开口到:“子义长大了,当年我与你父亲在长沙时,子义还是个孩子。”说罢犹不尽兴又对边上掾吏道:“诸位,此人便是我口中常言的刘零陵之子刘子义,诸位视之,可有雄霸虎牢之威也?”
搞得刘贤一阵不好意思,雄霸虎牢可太夸张了。他虽然现在白一些壮一些,但是底子还是黑瘦,哪有什么雄霸虎牢之威啊。逐一向各位掾吏拱手,口中只道侥幸。
赵范颇为不客气,挽着刘贤的手就向刘贤逐一介绍诸位掾吏。刘贤听到了陈应的名字,看是一位青年武将,比寻常武将瘦一些,也向他拱手问好,只是未曾见到鲍隆。
“此来郴县,也不遣人打个招呼,要是让你父亲知道我这么招待你,怕是要戳我脊梁骨啊。”
“赵叔,贤本来是为了平王荆州之罪去往武陵。曹府君虽然当年一念之差,做了错事。但是现在敢于承认,孤身领罪。免得两郡百姓受刀兵之苦,也算是我父亲之幸与武陵百姓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