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
空荡的农庄里,一行人的脚步声清晰的回荡。
不像走在村庄里,反倒像是行走在墓群之中。
“干嘛?”,行走在最前面的李锦感受到衣服被身后的小手拽了两下。回头看去,琳琅嘟着小嘴神情略带紧张的环顾着四周,左手正捏着李锦的锦衣下摆。
“李大人,这里的房子,”琳琅声音小小的,仿佛是害怕惊动什么似的,“这里的房子,都是门朝西开的。”
经过琳琅的提醒,李锦也察觉到这些石头房子的不对劲,一个个坐东朝西,与其说是住宅,更像是一座座大墓。
琳琅虽然是在跟李锦说着悄悄话,但是空旷的荒村里,这点声音依旧被众人听清,向来莽的不行的陆九台,朝着路边一座石屋走去。
太阳偏西,石屋内没有灯火,稍显昏暗,破旧的木门布满斑驳的苔藓,陆九台用力一推,整扇门倒向屋内。
在众人的视线里,那石头房子里,没有人,没有桌椅板凳,只有一口黑棺材突兀的摆放在屋子当中。
空气都诡谲起来了。
李锦回头看看宋明明,意思是怎么回事?
宋明明大眼瞪小眼,两手一摊,意思我的大人啊,我他么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个乖巧的男秘书。
李锦带头走进房子。
这棺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棺材板腐朽严重,李锦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来到棺材头部位置,双手在棺材盖下面找了两个着力点,“老陆,来,开棺。”
陆九台满脸不情愿,“凭啥又是我啊,这里不还有你部下么?”
琳琅小脸带霜,“我一介女流。”
宋明明,“陆爷,我手无扶鸡之力。”
嘎吱~嘎吱~咚。
棺材盖板落地,一股浓郁的怪味从棺材里汹涌而出,宋明明捂着鼻子冲出屋子,看看空无一人的荒村,又回到了众人身边。
棺材里是一具男尸,屋子大门朝西,黄昏的日头正从西面照射进来,男尸的五官在夕阳下狰狞扭曲。
尸体躺在棺材里没有尸变,虽然尸气汹涌,但很奇怪,棺材都腐朽不堪了,尸体却没有腐烂,基本保存完好。
“没有土腥气,这棺材没有下葬过。”李锦得出结论。
等了半天,尸体没有什么变化,几人又去查看周围的屋子,果然,每个屋子李都摆放着棺材。
有的屋子里还不止一口棺材,有的两口,有的三口,最多的一家,前后摆满了九口棺材,整个房子都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李锦越查越是心惊,这些棺材里有老有小,有男有女,这让他想起了之前的大柳村。
难道又是什么邪灵,屠灭了整个刘家庄?
那刘景松又是怎么回事?宋骆新的爹宋石山说的棺材里有活人,又怎么回事?
“李百户,有点不对劲啊。”开了十几口棺材后,众人站到路中间一筹莫展之时,宋明明开口道。
陆九台眉毛一挑,“只是有点不对劲吗?都离谱到家了好么?”
宋明明顿了一顿,“我的意思,这里可能还真不是刘家庄。”
“嗯?”李锦眉毛一挑,等着宋明明继续说。
“大家有没有发现,这些棺材里的尸体,衣服好像不是咱大明的样式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按说刘家庄大多都是给刘家种地的佃户,如果下葬,粗布麻衣才是正常的。但是开了十几口棺材,里面的人有几个甚至穿的丝绸,尤其是那两三个女性尸体。
慢束罗裙半露胸,短襦长裙,裙腰甚至系在腋下。
这绝非大明女子的装束。
“啊!我知道了。”琳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三具女子尸体上穿的是唐装。”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里的尸体莫非都是距今千年的唐朝人?
这答案过于匪夷所思,让人难以接受,可这满村的尸体为何都穿着唐人服饰?
太阳逐渐开始沉入天际,在这古怪的荒村里,就连李锦都生出了要不先离开再说的想法。
就在这时,突兀之间。
咚咙~咚咙~
一阵低沉的鼓声,在荒村里回荡。
鼓声起初飘渺轻忽,越来越清晰,直到一个华美衣装的少女出现在道路一头,歪着脑袋看着路这边的李锦一行人。
少女歪着脑袋,右手中一柄拨浪鼓,正在少女手中一晃一晃的摇动,拨动着满是死尸与棺材的荒村。
见到李锦五人,少女的拨浪鼓停止了晃动,安静的荒村更加诡谲了。
李锦不管不顾,朝着少女迈出一步,想要一看究竟这少女到底是人是鬼。
下一秒,夕阳下的少女消失不见。
不止是少女,停满棺材的荒村也消失了。
五个人站在田埂上,一边就是炊烟袅袅人声喧昂的村庄。
村庄里有农妇在进出房子,孩子在追逐嬉闹把鸡鸭撵的到处奔逃,狗叫声不时从庄子里传来,两个扛着锄头的憨厚农户正从李锦等人身边路过,露出黑黄牙齿朝他们微笑。
叽叽喳喳,田埂边的几棵大树上,传来翅膀的扑腾,一排雀鸟蹲在树枝上,趁着地里农户们一个不留意,齐齐拍着翅膀飞落进庄稼地里啄着菜叶子偷吃。
这里是,刘家庄?
“嗷!?”宋明明一声尖叫,“陆爷,你作甚?!”
“我掐掐你,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嗯????”宋明明一脸委屈,“那不应该掐你自己么?”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几个村民的注意,抬头向这边望来。
“刚才荒村才是梦境?”陆九台迷茫的看着四周。
“不是,”李锦目光深沉,“刚才的荒村不是做梦。”
一直不吭声的少年宋骆新指了指身后本该拴着四匹马的大树,“你们的马没了。”
李锦眉心连跳,忍住了想打孩子的冲动,“什么叫你们的马没了,是咱们的马没了,现在你跟我们是一起的。走,先进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