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殿堂,才发现老岁他们根本没进去。
正站在院子中间,朝她招招手。
寺庙里面不能大声喧哗,岁星走过去。
“老岁,你们怎么不进去啊?”
岁森看了眼秦晓:“每个人信仰不同嘛。”
他们信仰的是科学。
岁星点点头,抬头看,一朵云飘过来,刚好把月亮给挡住了。
“走吧,出去整理一下,好好欣赏月亮吧。”
岁森拍拍岁星的肩膀。
岁星回过神,跟他们一起走出来。
把桌子、椅子那些全部拿出来,找了个好角度。
做完这一切,原本被云遮住的月亮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山上视野很好,感觉离月亮很近很近,近得伸手就能抓到一样,许是因为天气好,天空中繁星密布,一闪一闪的,很好看。
岁星拿出手机,拍下这美好的一幕。
打开QQ空间,编辑好文案,想了下,又退出。
把照片发给边亦。
心底的小星星:【图片】
心底的小星星:给你分享我今天看到的月亮。
发完后又有些心虚,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转头又把照片发到她和黎若溪他们三个人的小群里。
岁岁有星河:【图片】
岁岁有星河:我看到的月亮~
他们也相继分享。
岁星垂眸看,边亦的头像是灰色的,他今天没有上线。
继续抬头看月亮,只是心不在焉的,总是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可是直到月亮看完,边亦都没有回她。
岁星有些失落,不过转眼又想,边亦没有智能手机,上网要去网吧。
中秋节肯定在家里陪家人,就没时间去网吧了。
原本的低落情绪,慢慢消散,眼中闪烁着零碎的细光。
一定是这样的!
-
边亦第二天早上六点才到达佯城。
一夜没睡,眼尾染上些许倦意。
拿起书包下了车。
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佯城还是老样子,四处透露着又老又破又旧的残败感。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佯城的精神病院去。
精神病院每个月的护理都要交钱,最开始的一年是当地村委和福利院爷爷帮忙交的,他被领养后,就是江家交的,自从江家夫妇入狱后,就变成他自己交。
福利院那边还有江家夫妇交的钱都被他记在账上,等他赚到钱了,会全部还回去。
没走多久,破旧的精神病院映入眼帘。
精神病院外面的墙壁上爬满爬山虎,白色的瓷砖脱落,留下坑洼的痕迹。
“你好,找谁?”
护士还没睡醒,打了个哈欠。
边亦往长而深邃的走廊望一眼,薄唇轻启:“李清如。”
护士脸上的表情明显变了变,脸上的倦意一瞬间消失不见,拿起一旁的钥匙。
“跟我来吧。”
边亦褐色瞳眸冷然,眼底闪过到异样的光芒,心中也有所猜测,跟在护士的身后。
这长而见不到底的走廊,宛如那永远都逃不出的监狱,让人感觉低沉又压抑得喘不过气气来。
护士在走廊的尽头停下。
“到了。”
往里面望一眼,给女人打完镇定剂还没多久,她现在正躺在床上,视线落在窗外的某一处。
似是感受到有人在看她,转头看过来,看到护士身后的边亦后,扬起一抹笑。
虽然在精神病院经受了十年的折磨,但依旧能看得出女人的美丽。
边亦颔首,推门进去,走到床边停下。
双眸紧紧注视着许久未见的妈妈,脸上神情淡淡的。
“小亦,你终于来了啊。”
“妈妈等了你好久。”
女人声音温婉,但是却染上些许沧桑,和以前有所不同。
边亦是渴望母爱的,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很难不动容。
拉出旁边的椅子,坐下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清如的瞳孔缩了缩,伸手抓住边亦的手。
“小亦,你怎么不叫妈妈呀?”
“是不认识妈妈了吗?”
边亦没说话,她又抚摸边亦的脸颊,眉间又柔和几分,似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小亦长大了,和爸爸越来越像了。”
说到爸爸,边亦却是身体僵硬,艰难地抬头,仔细观察女人脸上的表情。
她依旧温柔地笑着,没有任何变化,不像之前,一说到爸爸就发疯。
女人又说了一大堆回忆,一大堆关于她和爸爸的回忆。
转而,话锋一转。
“小亦,听说昨天是中秋节,你知道吗?”
边亦点头:“知道。”
女人的声音更柔更轻,却像那淬了毒的匕首,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小亦想不想爸爸呀?”
边亦沉默不语,女人却激动起来。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脸上的神情与之前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
见边亦不说话,她扬起手,对他又捶又打,她宽大的衣服也随之晃动,袖口往下滑,露出触目惊心的手臂。
手臂不似她年轻时那般光滑白皙,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疤痕,其中还有好多道未愈合的伤口,应该是最近的新伤。
女人的声音逐渐变成嘶吼。
“都怪你啊,都怪你!我失去了最爱的人!”
边亦依旧面无表情,他早就对这些话免疫,双眸却死死盯着女人手上的疤痕。
女人又突然抱住他,温柔地抚摸他的头。
“小亦乖,不怕不怕啊。”
“昨天是中秋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
“妈妈很想爸爸,小亦一定也很想吧。”
“我们、我们一起去找爸爸好不好?”
“这样,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昨天我还梦到他了呢,他说他很想我们,很想很想。”
边亦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眼底一片死寂。
死,何尝不是很好的解脱方法呢?
但是,现在的他还不能死。
他还没看着向日葵长大,他怎么能死呢?
掀起眸子与女人对视上,摇摇头。
“我不要。”
女人瞬间躁怒,从枕头底下抽出来一把刀。
“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不孝!”
“他当初就是因为你死的啊,你就该死,你就该去陪他!”
“他一个人在下面,多冷多冷啊!”
“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女人挥舞手上的刀,那把刀上面的血迹还没完全干涸,想来是她自己的。
边亦来不及躲,手臂被划伤,从手肘交接的关节处一直延伸到手腕,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冒出。
边亦眉头都没皱一下,快速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她挥刀的那只手,用力一拧,刀从她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