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亦睫毛轻颤，感受到女孩话语中浓浓的担心，心底有股暖流在浅浅流淌。
低头看，他六点钟要去便利店兼职，所以设了个五点二十的闹钟，没想到这会已经五点半。
这说明……闹钟震动了十分钟？
接过手机，把闹钟取消掉。
转眼又意识到什么，“打扰到你、了吗？”艰难地一字一句。
岁星摇摇头，可是边亦是低头的，根本看不到。
她也突然发现一件事，仔细回想了下，边亦好像很少与她对视，和她说话要么是低头，要么就是看其他地方。
“边亦，为什么你和我说话都不看我呀？”问出心中疑惑。
边亦顿了下，身体从脚尖开始向上弥漫，逐渐变得僵硬。
为什么不看她，因为他不敢，他觉得也不配……
“嗓子不舒服的话就下次告诉我吧。”
“或者……以后说话的时候都看着我说。”
女孩声音本就软，此刻压得很低，莫名带着股撒娇的感觉，让人心神荡漾。
边亦喉结上下滚动，费了好大的劲才抬头与她对视上，故作镇定。
“没、有不、看你。”
声音很轻很轻，就像羽毛般在空中飞扬，慢慢飘落在地上。
只是一瞬间，又收回视线，长长睫毛下掩盖的是心底的慌乱。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速度极快地收拾桌面，准备离开。
“你去哪呀？”
“我也要走，不知道顺不顺路诶。”
岁星没带什么东西，拿起桌上的书就站起身，她打算去前台把这本书借下来。
边亦停下脚步，没有直接说自己去哪，而是反问。
“你、去哪？”
岁星没多想，“去民道街那边。”
晚上她有芭蕾舞课，她还挺喜欢芭蕾的。
边亦抿唇，摇摇头。
“不、顺路。”沉默了会，又加了一句话，“我赶、时间。”
说完便迈开步子，转身离开图书馆。
岁星站在原地缓了会，这才反应过来，他原来是在和她解释，因为他赶时间，所以不能等她一起出图书馆。
嘴角不自觉就漾起抹笑意，边亦人还挺好的嘛。
民道街其实离这边挺近的，走个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傍晚太阳下山，紫外线没那么强烈，一个人走在路上，偶尔一阵晚风吹过，还挺惬意。
“落落，我觉得你芭蕾跳得最好呀，而且那病秧子好久都没来跳舞，宁老师为什么要给她机会啊？”
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岁星听到这么句话，脚步顿了下，往旁边瞟了眼，迈开脚往角落躲了一步。
她也不是刻意要听墙角的，主要是感觉这个病秧子在说她。
她身体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好，这两年才稍微有所改善。
以前学芭蕾的时候，总是三天两头请假。
所以不时有人开玩笑，说她是病秧子，有时候还会调侃，为什么她来的天数最少，每次考核却是最优秀的那个，是不是和老师有什么亲戚关系。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她生病落下的那些课，她都会在事后补上。
无论是体能，还是技巧。
这里面的辛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宁老师不是说了吗？”
“看今天晚上考核表现再决定这一次名额到底给谁。”女生温柔的声音从巷子里传出来。
紧接着，身穿蓬蓬裙的女生走出来。
一个女生挽着她的手，听到她这番话，扬起抹幸灾乐祸的笑。
“她暑假那么久没来，肯定比不过落落你。”
岁星躲在角落，屏住呼吸，直到她们走远，才从角落走出来。
暑假有一段时间是阴雨连绵的天气，那段时间受湿气影响，她病了差不多半个月，后面老岁他们干脆让她在家休息，就没有再来上课。
但是她每天都会问宁老师当天的上课内容，然后准时把练舞视频发给她。
在原地停留好一会才迈开步子往前走，沿着马路走几分钟便到了舞室。
大家已经换上练功服，在压腿杆上压腿。
“岁星，和我来一下。”
宁老师是个极有风韵的中年女人，听说曾经在国家芭蕾舞团工作过，后面因为伤病便退出了，开了这么一家舞蹈培训机构。
但也因为是曾经芭蕾舞团的成员，这家培训机构在B市的名声也特别好。
岁星乖巧地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进了她办公室，没想到还有其他人。
“岁星、裴落，你们两个在这一批人里面是跳得最好的。”
“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宁老师这有一个和国家芭蕾舞团学习的机会。”
“你们也都高中了，老师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艺考的打算。”
“如果有艺考的打算，这个名额优先给艺考生，如果没有就公平竞争。”
岁星垂眸，她才刚高一，其实没有细想未来到底走哪一条路。
现在把这个问题摆在她面前，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裴落瞥了眼旁边的岁星，内心轻嗤一声。
她最反感对未来茫然，毫无目标的人，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摆给谁看啊。
面上却柔柔地笑，“老师，我不艺考。”
“但是芭蕾已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会花大量时间练习芭蕾的。”
宁老师把视线落在岁星身上，“岁星，你呢？”
岁星眉头微皱，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写满迷茫，抬头看宁老师。
语气诚恳，“宁老师，抱歉，对于艺不艺考这个问题我现在还下不了结论。”
“但是我认为学习芭蕾和艺不艺考不冲突，我热爱芭蕾，所以学习芭蕾。”
“我可以在学习学业的同时，也走芭蕾这条路。”
“给自己更多选择，不框定在那些条条框框里面，不是更好吗？”
宁老师愣了下，岁星的这番话和裴落表达的意思其实是差不多的，但是逻辑以及用语更让人产生思考。
她如今人到中年，也逐渐意识到一些事情。
人确实不能把自己框定得太死，不然以后可能连回头路都没有。
她是易胖体质，为了学芭蕾，她放弃了很多。
无数次想放弃，却发现，自己除了芭蕾，什么都没有。
裴落比岁星高，此刻正低头看她，眼底满是轻蔑。
就她163cm的身高，想走专业也差了点吧。
还说得那么好听。
“那你们两个公平竞争吧。”
“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下个星期我会请来芭蕾舞团的老师，让她们投票决定。”
岁星乖巧地点点头，听到宁老师说她们可以走，才转身去换衣间换衣服。
“岁星，你今年才高一吧？”裴落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