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煦也在中央的舞池里与沈丝瑶共舞。
他们脸上挂着含蓄的笑容，泛着微微的殷红，享受着这最后一刻的温存。
一舞过后，二人就近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沈丝瑶靠着方明煦，昂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阿煦，你真的要跟姝月他们离开吗？不能留下来吗？”
方明煦垂眸看着她一双清澈的眸子，神色有些不忍。
可最终，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丝瑶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抿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许久，她还是将心底一直打转的那句话说出了口：“能不能不走？”
方明煦没有立即回答她。
他低垂着眸子，思考了半刻，然后张开唇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到时候我要是还能活着回来……”
“你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吗？”
可惜的是，他说这话时，大喇叭里的音乐突然切到了一首很劲爆的摇滚，盖过了场上所有的声音。
沈丝瑶并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什么？”她大声询问了一遍。
然而方明煦却是微微一笑，摇头道：“算了，没什么。”
“我说，我希望你快乐平安。”他改口道。
这一次，沈丝瑶倒是听清了，她点点头，回答道：“我会的，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我还想看你活着回来呢！”
“我会等你回来的，你还会回来吗？”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面对这样的问题。
方明煦有些不知如何作答，说不会，怕伤了沈丝瑶的心，若说会，倘若他不幸身亡，无法回来，岂不是让她空等一场了吗？
等不到方明煦的回答。
沈丝瑶轻咬下唇，突然凑上前，在方明煦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方明煦措不及防，瞳孔微缩，瞪大双眸，不敢置信。
“丝瑶，你……”
他正要开口，但被沈丝瑶打断了：“阿煦，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我也想你可以留下来，可是如果你决定了要走……我会等你的。”
“我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些，不是想给你添麻烦，我只是……”
她只是害怕，怕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方明煦，如果不把这份喜欢宣之于口，她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一直憋着不说，又是怕自己的话给他造成负担。
无数复杂的情绪在方明煦的心底不断翻涌堆叠，他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出口，可是到嘴边，却又变成了简短却扎心的话——
“丝瑶，你喝多了。”
听到这样一句话。
沈丝瑶的脸上止不住地流露出了失望和难过的神情。
方明煦看着心疼，身后的手微微抬起，想要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抱进怀里，可最终，那只手停留在空中，停顿了几秒后，又悄然落下。
犹豫了片刻，他才低头对她道：“这里好吵，我去外边走廊透透气，你玩的开心哦。”
说完，他逃似的快速起身，狼狈跑了出去。
徒留沈丝瑶独坐原位，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深情掩不住的失落。
角落里的姝月远远望着这一幕，神色斐然。
半晌，她伸手抚了抚江衍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张开嘴，薄唇轻启，柔声道：“阿衍，你去告诉方明煦，让他就留在这里吧。”
方才方明煦与沈丝瑶之间的事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虽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不过看着结局，想来许是不欢而散了。
他也明白姝月的意图，于是轻“嗯”一声，起身追着方明煦的步伐走出了食堂。
推开食堂大门。
外面是亮堂的过道走廊，隔绝了吵闹的音乐声和嘈杂的人声。
他出去时，方明煦正抱着脑袋，靠着墙壁蹲坐一旁，眼眶泛着微红。
江衍缓步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明煦。”
他轻轻唤了一声。
闻声。
方明煦抬起了头，看到是江衍的脸庞，他立马擦了擦微润的眼角，扯出一抹笑颜，问道：“怎么了江哥，有事吗？”
江衍并不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跟着我们，但你想过没有，我和小月并不需要你的报恩，当初小月救你也只是举手之劳，也没有想要你报什么恩，知道吗？”
“江哥……”
方明煦心底微微一颤。
江衍却没有给他思虑的机会，继续往下道：“留下来吧，陪着自己喜欢的人，比什么都重要，我们这一趟，此去凶险，尚且不知能否保住自己的性命，又何况是你。”
“可是江哥，若是卡牌游戏永远存在，一直不会消失，我就算留了下来，也要在地下城里待一辈子，与其蜷缩在地底下，不如和你们一同去寻找破解卡牌游戏的办法。”
“而且地下城的运作原理你我都清楚，倚靠的是人造磁场，但卡牌游戏那样厉害，又怎能知晓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与其在这里等着别人救赎，不如去拼一把，即便会与所爱分隔，但我并不后悔。”
“当然，如果我们能成功的话，即便我死了，但能给她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美好的世界，也是值得的啊。”
方明煦一句接着一句，语气中夹杂着强烈的不舍，又带着无比坚韧的铿锵。
江衍看着他这般眼神，以及他方才所说的话，自知是劝不动他，嘴唇张开又合上，欲言又止几番后，他轻叹一声，却是勾起了唇角，拍拍他肩膀，少有地表达了自己的认可：“既然你做好决定了，我不劝你了，毕竟人生中的每个选择，其实不管你怎么选，或许最后都会后悔。”
听闻此话。
方明煦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和不解。
此刻的他懵懵懂懂，并不能很好地、切身地理解江衍的意思。
不过他还是冲江衍笑了笑，感激道：“不管怎么说，江哥，谢谢你能对我说这些话，不过你们不必担心，我到时候一定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嗯。”
与此同时。
食堂里。
姝月已经来到了沈丝瑶的身边。
“沈丝瑶，你别难过。”
闻言。
沈丝瑶侧目望去，姝月那张恬静潋滟的脸庞随即映入眼帘。
“仙女姐姐，你们能不能带我一起走？”她眼尾挂着泪珠，语气带着哭腔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