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月把自己所遇到的情况托盘而出后,方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所以,临沂地下城到底怎么一回事,那一伙杀手组织到底要干嘛?他们想从你身上逼问出什么?”
赵子承没有立即搭话。
他理了理自己的思路,随即依次回答道:“事情就和你从那人口中探听到的消息差不太多,我被那一伙杀手组织给欺骗了,起先我也曾质疑过,为什么这么危险的时刻,上头还会派人来做所谓的视察……”
“可他们手里的批文却是真的,我这才不得不相信了他们。”
说到这,赵子承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语气有些自责:“说到底,还是我太掉以轻心了……”
“这世上本就有太多无法预料之事,你不必自责。”姝月开口说道,像是安慰。
“这群人很厉害,杀手组织出身,武力值个个都是顶尖,加上他们在游戏中获取的大量游戏道具,就连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哦对了,他们的老大手里有个很厉害的道具,可以指定一个人盗取对方手中的道具,我的道具就是这样被他夺走了的……后来我败下了阵,他们把我关在工作区旁边的一座小房子里,想要得到实验资料,还有我手中的那些已经证实过的游戏攻略。”
“但是这些资料储存在讯息中心里,访问讯息中心的权限在我手上,我不肯告诉他们,他们就对我进行了一系列酷刑拷问。”
赵子承一句接着一句,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语气有些慢。
最后眸中更是渗出了一些泪痕,红了眼眶:“说真的,那些刑罚纵然我之前在军方待过一段日子,也见识了不少他们逼问人的手段,可都没有这么残忍,我几乎是要撑不住了。”
他将目光落在姝月身上,有些哽咽道:“姝月,我很感激你救了我,真的。”
姝月抿抿唇,她看着他这副老泪纵横的模样,渐渐地与记忆中的薄司言渐渐重合在了一起,心中莫名其妙地涌上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不论是卡牌游戏降临之前,还是末世之后,她从未想过要救谁帮谁,也没有过任何的圣母情结。
但是这一次,她却萌生出了想要帮助赵子承的想法和心思。
还未等她思考明白。
话却已经是先说出了口:“我会帮你的。”
“帮你杀了那些人。”她说完,迅速补充一句。
听闻此话。
赵子承面上先是露出了惊讶与感激并存的表情。
不过很快,他像是想到些什么,连忙摇了摇头:“你没有必要为我犯险。”
“你是一个好领袖,如果一定要有安全区和地下城的存在,如果这种地方一定要有一个领导者,那么我希望是你。”姝月认认真真,神情严肃地说道。
至少赵子承会去搜寻存活的幸存者,会接纳他们,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们,而不是只顾自己的性命,窝藏在地底下当一个胆小的老鼠。
“赵叔叔,你先好好休息,在这里养好伤,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姝月叮嘱完,递给方明煦一个眼神,示意他照看赵子承。
方明煦心神领会,正欲起身。
却是被沈丝竹抢先了一步,他搀扶住赵子承:“赵老师,二楼有房间,我带你上楼去休息休息,躺沙发上也不像回事。”
被抢了活的方明煦挠挠头,看了眼厨房的位置,接着说道:“那个,您应该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拿到吃的和水送上去。”
“谢谢你们。”
目送沈丝竹扶着赵子承上了楼,姝月也起身离开了大厅,去到了城堡外面。
江衍紧跟其后。
偌大的客厅转瞬间只剩下了沈丝瑶一人。
她看看姝月和江衍,又看看往厨房方向走的方明煦,还是决定不要跟着姝月和江衍,转头去找了方明煦。
姝月一路漫步似的走着。
江衍就这样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安安静静,一语不发。
直到走到“世界尽头”,姝月伸手摸了摸眼前挡住前路的空气墙,神色有些斐然。
“你真的想好了吗?”最终,还是江衍率先开口出了声。
“想好……什么?”
“帮助赵子承。”
“按照他与薄司言的交情,我理应帮他,毕竟曾经薄司言帮了我不少,我虽不知他在与薄司言的关系上所言的真假,但我认为,他是个好人。”姝月淡淡回答道。
“阿衍,我阴险恶毒自私狡诈,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也从不想、更不愿去做一个为祸人间、是非不辨的恶人,我们都是一类人,都见过太多阴暗晦涩的东西,我们的心早就脏了,所以我才会更向往纯粹的善良。”
这也是她当初会带上方明煦这个“拖油瓶”、会救下沈丝瑶和俞皓恒他们的原因。
她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了纯粹的善良,那一抹藏匿在阴暗人性下的光辉。
她需要这些光照耀自己,让自己活得不那么冷漠。
如果可以,谁不想做一个浑身披着光,活得有温度的人?
姝月也想。
江衍太懂她了。
所以他不过微微一笑,笑得温文尔雅。
他摸了摸她的头,语气眷念又宠溺:“小月,我明白你的意思。”
“所以我会支持你。”
“无条件地,永远站在你身边。”
“阿衍,谢谢你。”
姝月浅浅舒了口气,也跟着一起笑了。
另一边。
沈丝竹将赵子承带上二楼的某个房间后,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兀自搬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但不等他说话。
赵子承仿佛早已看透了他要说什么,率先开口道:“上海安全区的事,你不要怪姝月。”
听闻此话。
沈丝竹微微一愣。
这一愣。
不仅是因为赵子承看穿了自己而发愣。
更是因为,赵子承竟然会帮姝月说话?
沈丝竹吞咽一口口水,眸底掩不住的失望,他皱眉问道:“老师,你帮她说话,是因为你想让她帮你杀了那群杀手组织的人,夺回地下城吗?”
这句话很犀利,也很刺痛人。
不过赵子承却没有表现出被刺痛的伤心。
他不过微微垂下眸子:“你觉得她做错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