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的行军道大总管,不论行军,还是作战,全都是主帅负责制。
一般情况下也不派监军,只有当权者有疑心或是对总管的能力不放心的时候,才会安排监军随行。
上一次的扬州道,这一次的天兵道,都安排了魏元忠为监军,是因为武则天对李孝逸和李旦有疑心,所以安排魏元忠充当监军。
在扬州道的时候,李孝逸因前战失利而踟蹰不前,正是魏元忠在关键时刻督战,才让李孝逸下定决心出击徐敬业,争取到了最后的胜利。
这一次,李旦与崔智聅都不在,只剩下一个武攸宜当家做主,且武攸宜一意孤行,又到了关键的时刻。
所以魏元忠不得不主动站出来多问一些。
“既然是秘密消息,自然不能告诉你们从何而来,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可靠。”武攸宜十分肯定且带着得意的神情说道。
“兵者,诡道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既然消息来源秘密,那就是不可考,切不可轻易信人,冒然出击。”魏元忠见武攸宜说的绝对,心知不妙,郑重其事的提示道。
见魏元忠反对自己,武攸宜十分不悦,将手中的孙子兵法往案上一摔,怒道:“哼,我也从军多年,难道还要你来教我... ”
见武攸宜冥顽不灵,魏元忠也怒了。
“行军打仗岂同于儿戏,那是要死人的。我封天后之命监理军事,自然不能看着你胡来...”魏元忠也不客气,直接怒道。
“魏监军,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才是天兵道的总管,敢有不服者,哼...”武攸宜冷哼一声。
在魏元忠看来,这句话已经不是恐吓,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魏元忠代表的是武则天,哪里能受的了这样的侮辱。
“怎么!你还敢杀了我不成,反正你想要一意孤行,冒然出击,我不同意。”魏元忠背过脸去,昂首而立。
“这可由不得你,来人...把魏元忠给我绑了...”武攸宜大声喝道。
只见武禧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
“我乃天兵道监军,监理所有军事,看谁敢绑我?”魏元忠仗着身份,大声吼道。
士兵们果然被魏元忠震惊住了,纷纷立在原地。
“我敢...”武攸宜早有准备,抽出刀来架在了魏元忠的脖子上。
武攸宜亲自出手,在场诸将全都被惊住了。
武禧见状,连忙走上前来将魏元忠五花大绑,捆的结结实实的。
“你...武攸宜你好大的胆子,拘束监军,你这是要谋反吗?”魏元忠也没有想到武攸宜敢这样做,厉声斥责道。
“聒噪,把他的嘴给我赌上,等我灭了突厥别部后,你就知道我的厉害,到时候看我如何奚落你...”武攸宜怒视着魏元忠的脸,十分不屑的说道。
“将他拉出去,关起来。”武攸宜大手一挥,武禧便将挣扎的魏元忠托了出去。
“总管...还是放了魏监军吧,他也是为了唐军着想,你这样做不合适吧?”诸将皆跟着劝解道。
“为了大唐就应该支持我出兵,岂能因为畏惧便踟蹰不前...诸将再有像魏元忠者,皆以临阵不前立斩不赦。”武攸宜挥着手中的刀砍在了案头上,恶狠狠地说道。
诸将本想再加劝慰,但是见武攸宜面露凶狠,不像是开玩笑,也只有唯命是从。
“薛讷何在?”
“末将在,本帅念你立功心切,拨你一万人马,携带炸弹,攻占突厥南牙,不得有误。”武攸宜拔下一根令旗,递给薛讷,大声吩咐道。
“末将得令。”薛讷虽然接了军令,但是也是一头雾水,突厥人已经从南牙黑沙城撤走,剩下的也多是一些老弱病残,几乎是一座空城,为什么要占领它,还要带着炸弹。
“末将不解,为何要占领黑沙城?”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遵令照办就是了。”武攸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其他诸将,整备兵马,随我杀敌。”
“得令。”
...
武攸宜这边的动静,早有人通过飞鸽传书,将消息告诉了李旦。
“这武攸宜到底搞什么鬼?他怎么敢肯定突厥别部就在小青山北侧阿勒河边?”陈子昂嘀咕道。
“是啊!为什么要分兵给薛讷去占领黑沙城呢?还带着炸弹?”骆宾王也有些不解。
李旦也在思考这件事。
武禧去见了默啜的消息,早有暗探秘密传来,李旦虽然不知道两人具体谈论了什么,但是武禧回到朔州之后,武攸宜就要发兵出征。从这里面已经看出,武攸宜于默啜一定是达成了某些协议。
李旦和武攸宜交手过几次,对武攸宜的品行能力再熟悉不过,已经猜到了武攸宜或许是要与默啜达成某些利益交换。
“武攸宜于默啜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
李旦说着便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找到了小青山北侧的阿勒河,又找到了南牙黑沙城,用手在两者之间连了起来。
“我知道了,武攸宜在阿勒河吞灭突厥别部,默啜在南牙黑沙城吞灭薛讷的唐军。这就是他们的交换。”陈子昂看着地图,眼前灵光闪过,大声说道。
“有道理。”骆宾王也附和道。
两人年纪相差虽大,但是性格相仿,平日里虽然互相怼对方,但是遇到正事,两人绝对是抱在一起,一起思考办法。
李旦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地图,还在仔细研究。
互相放任对方吃掉自己的一支队伍,就像是下象棋时候,双方互吃车马炮,只是这样做,对于默啜而言毫无意义。
默啜刚登上汗位不久,唐军对其了解并不多。
但是别人不知,李旦却是知道,历史上的默啜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这里面一定有阴谋,武攸宜极有可能会落入默啜的圈套。
李旦又在黑沙城与阿勒河之间连线之间看了看,除了零星的丘坡,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又将视线往北侧看了看,目光突然停在了一片山脉上。
“总材山,对,是这里。”李旦指着总材山说道。
“王爷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这里?”陈子昂与骆宾王全都凑了上来,不解的问道。
“默啜断然不会和武攸宜互相交换一支队伍吞灭。你们看,总材山地形复杂,易于隐蔽,离着南牙黑沙城和阿勒河也不是很远。默啜一定会有其他图谋,而且会将兵马放在此处。”
陈子昂与骆宾王若有所思。
“伯玉,你速速派人去总材山一带探查情况。”李旦吩咐道。
“得令。”陈子昂风风火火的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