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天气已经开始炎热起来。
这一日,已是傍晚时分,只见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直奔太平公主府。
马上那人正是驸马都尉、右卫亲府中郎将薛绍。
唐朝前期的府兵分内外。
内府都由官员、贵族子弟担任,可以算是官员福利,也可以看做人质,还可以算是后备军官的培养,一举多得。
其中左、右卫中的亲、勋、翊府都属于内府。
薛绍便是这右卫亲府的中郎将,掌管亲府之属的宿卫事宜。
那日,李旦离开后,太平便让薛绍悄悄地打听近来与丘神積交往过密的人员。
丘神積乃是左金吾卫将军,与之交往的人员非常多。
但是他去了巴州之后,见的人便少了。
薛绍一番思考后,就安排几位暗探星夜前往巴州,探查了数日,总算得知了真相。
今日暗探回来将事情禀明,薛绍连忙赶回家中。
“天后解除对李贤监视的指令到达巴州的前夕,武承嗣的管家曾秘密到过巴州,并见了丘神積,随后,二哥李贤便自缢身亡了。”薛绍一五一十的将暗探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太平公主。
“武承嗣!怎么会是他?”这个消息有些出乎太平公主的意外。
她原本一直以为是丘神勣自作主张逼死了李贤,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薛绍不解的问道。
“除了武承嗣的管家,有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武承嗣指使丘神積逼死二哥的?”
“没有发现…”薛绍摇了摇头。
“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去向母后告状。”太平有些失望。
“要不要我把管家抓起来,拷问一番…”薛绍说道。
“能做管家的都是绝对的心腹之人,问出来还好,问不出来的话,搞不好还会被武承嗣反咬一口…”太平公主年纪虽小,但从小在宫中耳濡目染,知道的斗争经验可不少。
“况且,母亲近来十分倚重武家的这些侄子们,怕是一时难以撼动,你悄悄的让人搜集证据,等待合适的时机,我再禀明母亲,惩处他们…”太平公主审时度势的说道。
“唉,只怕找到了证据也奈何不了他们。”薛绍情绪低落的说道。
“为何?”
“我听说,二哥虽然已经不在了,但天后依然没有赦免二哥家人的意思,且不让二哥的灵柩运回长安安葬。”
“唉…母亲变了,变的如此薄情。”太平冷冰冰的说道。
太平公主打小最受疼爱,与武则天感情也是最深,对武则天的了解也是最透。
但自从母亲临朝称制之后,她似乎变了。
别人看不出,但是太平公主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
“母亲变了,我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太平公主心里叹道。
…
这段时间骆宾王也没有闲着,为了做到隐秘,他并没有在洛阳城寻找铁匠铺,而是去了旁边的县城。
他见李旦要做的铁疙瘩,制作工艺和铁质要求都不高,所以普通县城的铁匠都能做出来。
但是骆宾王拿着李旦给的图纸,找了几家铁匠铺,却都没人能做出那样的模具来。
所以骆宾王不得已又回到了洛阳城,找了几个能工巧匠尝试了许久,才做出铁疙瘩模具来。
有了模具,很快就做出了铁疙瘩。
骆宾王带着二十个铁疙瘩和模具,在洛阳城的远郊山中,租了一处隐蔽宅院。
又分批采购了一些黑火药,毕竟火药这种东西是违禁品,一次买太多容易被人盯上。
做完这一切,骆宾王才禀明李旦,请他去宅院,并将自己的做法详细说了一番。
对于骆宾王如此缜密的思维,李旦也止不住称赞。
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谨慎使得万年船,不能引起外人的怀疑,特别是与武则天刚刚起色的母子感情。
城郊宅院。
李旦摸着眼前的铁疙瘩,甚是满意。
于是说道:“先拿一个铁疙瘩,将黑火药塞到一半就行,用引信塞住。”
由于是秘密活动,李旦只带了崔必安一人前来。
这样的粗活,当然不用李旦来做。
崔必安三下五除二便做好了。
李旦看院子内正好有一处杂乱石堆,于是说道:“点燃引信,扔进去。”
崔必安依令,打开火折子点燃引信,将铁疙瘩扔进了石堆,
李旦连忙拉着两人躲到一堵墙后面,过了许久,才听到一声闷响。
响声过后,飘出一阵刺鼻的烟雾。
李旦走到石堆前一看,铁疙瘩并没有被炸碎,只是裂开了数道裂痕。
“从点燃到爆炸,时间太长,应该是引信也太长了。”李旦思考道。
“铁疙瘩未炸裂飞出,是因为火药量过少,爆炸力不够。”
骆宾王与崔必安也点头称是。
“再加火药,缩短引信。”
崔必安再次动手,很快就又装了一个铁疙瘩,像上次一样点燃引信扔进石堆。
引爆时间依然过长,爆炸威力依然不足。
又试验了多次,总算看到铁疙瘩落地即爆炸,且将铁疙瘩炸成了无数碎片,碎片飞溅,石堆里的石头上都插满了碎片。
李旦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把所装的火药量和引信长度记下来。”
“已经记下了。”骆宾王回应道。
“你再命人多做些模具,然后送往幽州。”李旦吩咐道。
“幽州?送到那里干什么?”骆宾王有些不解。
”当然是制作炸弹。”
“制作这些铁疙瘩有什么用处?”
“突厥、奚、契丹屡屡寇边,所仗什么?”李旦问道。
“当然是骑兵!”
“炸弹可破其骑兵。”
“可是我们大唐有陌刀队啊!”
“陌刀虽然可以克制骑兵,但陌刀制作工艺繁琐,且用的铁也需要特殊锻造,所以数量有限。即便是有了足够的陌刀,但是,以人持刀抵抗飞奔而来的骑兵,依然会有较大伤亡…”
“王爷分析的倒是实际。”崔必安说道,他曾经在边疆与骑兵作战过,深知其中的情况。
“只要炸弹落入敌人军中,定是人仰马翻,能冲到阵前的骑兵就会大大减少,这样一来,骑兵的威力就没有了,陌刀队再对付他们岂不是砍菜切瓜一般。”
“妙…”骆宾王和崔必安顿时明白了李旦的意图,异口同声的赞道。
李旦本想制作出枪械的,但是自己并不懂的该如何制作,而且现在的大唐,也没有制作枪械所需的铁,所以便制作这简单可行的炸弹,勉强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