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你认为,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元祥不慌不忙地说道:“陛下,北魏要统一神州,就要对自己的对手了如指掌。现在周边五国到底是何情形,我们一知半解。
今日这大朝会,我们从春季拖延到夏季,就是为了商议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恢复与五国交流,进而获取五国现在的信息。”
元宣武点头道:“不错,咱们先前议定,先与高车通商,一来高车重商天下闻名,二来是他高车求了我们多年,不是我们主动,这两点可以保证我们的通商行为不被怀疑。”
元祥摇摇头面色严肃道:“陛下,如果按照计划,只与高车通商,那尽可以说是高车百般求我们,我们不得已答应下来。完全不会受到怀疑。”
“可是刚才,陛下忽然又提出与柔然也进行通商,可是与事先咱们议定的不符。”
宣武帝元宣武大笑道:“太傅,这是我一时间冲动了。我看那柔然使者,乃是柔然之主的主近卫出身,此来目的不明,所以我就抛出这个条件,试探一下。”
“治国,总是要慎重啊!”元祥见皇帝这么说,叹了口气道:“通商,本来就是为了情报,这重中之重就是南梁。本来可以通过高车商贾悄无声息地进行。可是今天,万岁与敌对的柔然都要通商,却单单不和南梁通商,只怕南梁一定会怀疑我们有阴谋针对他。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怀疑、破坏。我们的计划就要面临阻碍。”
元宣武一听,赶紧道:“太傅说的是,今天是我莽撞了。”
元祥闻言,这才微微点点头,道:“不过,这也不算完全的坏事,如果我们能借着这个机会,直接与南梁通商,那相当于直接达到了我们的目的,所以老臣认为,应该尽快答应此事。”
此时,丞相高首文站出来,行礼道:“陛下,微臣同意太傅的看法。为了稳住南梁,我们应该答应与其通商,显示我们北魏对五国一视同仁,不引起对方怀疑。”
看大殿内的人都在仔细听自己说话,高首文继续说道:“南梁武帝萧衍,这些年开疆扩土,足以显示此人野心勃勃。这国使王实竟然敢当堂试探我们,也不是易于之辈。所以直接与南梁通商,我们刺探南梁的同时,只怕也会让我们面临南梁的刺探。”
大殿上的群臣,包括元宣武都不住点头。
太傅元祥回头道:“不知道丞相有何办法应对?”
高首文说道:“我想,首先,只开一两座城,对于南梁来往通商之人,严密监视。第二,我们的人不要直接前往南梁,而是绕道高车、柔然、高句丽,扮作这些国家之人找机会再进入。如此,既可以保证我们人的安全,又可以控制南梁对我们的刺探。”
元宣武闻言大喜,道:“好,就这么办!”
见太傅元祥和丞相高首文都已经明确地表态,六部尚书之中的礼部尚书—卢子真出班行礼,卢子真世家出身,乃是范阳卢氏。只见他,头戴黑红双色高山冠,身穿紫色绣花朝服,腰扎羊脂玉带,足蹬翘头逍遥屐,大概40多岁,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目若朗星,是一位北魏之内闻名多年的美男子,现在虽然已届中年,丰采依然。
卢子真道:“陛下,元太傅和高丞相所言,下官赞同。但是陛下必须下正式的诏书,责令南梁国使王实发回金陵城,由南梁国主签署,双方正式缔约才行。”
元宣武连连点头,卢子真继续说:“此诏,陛下要写的倨傲一些,点明是王实在大朝会上首先提出,不能显示是我们主动要求南梁开埠通商。”
元宣武道:“不错,王实既然要试探我,那我就帮他坐实此事,看他回去如何辩解。”
元宣武抬起头,见群臣再无意见,就说道:“太傅、丞相和卢尚书刚才都说了不少,我就写一道诏书,与南梁国主正式确定下通商之事。卢尚书,就由你去拟这道诏书。”
卢子真低头施礼,示意自己领旨。
元宣武转向武将这边,道:“王兄,就由你组织精干人手,只要南梁答应与我通商,就做好准备盘查南梁派来的人,另一方面,通过高车、柔然、高句丽三国,渗透南梁,全面获取南梁的情报。”
武将这边站的第一人正是北魏宗亲,【上党王】—元天穆。
只见他大概50多岁,中等偏上的身材,细腰,宽肩膀,双肩抱拢,面色白皙,长眉大眼,颌下飘洒银白色长须。头戴以貂尾装饰的武士冠,身穿鲜红色武将朝服,足蹬牛皮快靴,称得上威风凛凛。
但是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腰下佩戴着一对亮闪闪的四棱银河锏(JIAN)。
锏(JIAN)这种兵器长有四尺,冷眼看过去,外形与宝剑相似,有把手,有护手,但是没有尖,没有刃,好像一条方形的短棍子一样。
元天穆的这两条锏(JIAN)通体黝黑,但是锏身上面的花纹放射出星星点点的银光,在日光下,好像银河里的繁星,所以得名四棱银河锏(JIAN), 每一条都足足有三十斤重。
整个太极殿上,除了宣武帝元宣武、执行保卫工作的金吾卫,就只有【上党王】元天穆可以佩戴武器,足见元宣武对他的信任。
元天穆听元宣武说完,出班站立,躬身施礼,道:“万岁,此事我马上安排下去,十日之内,人员就可以到达东岳岱州琅琊县港口,只要通商之事一开始,即可南下。”
“好!”元宣武见针对五国,特别是南梁的计划顺利地实施下去,心中大为满意。于是斜着身子,放松地靠在在龙椅上。
他看着太极殿中的北魏重臣们,问道:“众位卿家还有什么事情?如果没有,我们今日朝会就到此为止。”
诸位大臣谁也没作声。
又过了片刻,就在黄门官准备宣布退朝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丞相高首文首站出来,躬身施礼道:“老臣有本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