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严肃的场合,白老爷子生前也是许摘星比较敬重的长辈,唠叨几句她也就缄口不言了。
前来凭吊的亲友几乎没停过,足见老爷子生平交游之广。
白准作为长子,领着白玦和白裴瑜夫妻俩还礼,凌可心站在白玦身侧,是作为未过门的媳妇出席的。
会场里家属宾客各行其是,一切本该严肃有序,这时大厅突然响起一阵窃笑,如此失礼的行为引得宾客一阵骚动。
许摘星还以为是幻听,没放在心上。
刚定神,那笑声又一次卷土重来,而且笑得更古怪持续时间更长,她轻易就在家属中锁定了声音的主人——白玦。
绝大部分客人也发现了这个事实,纷纷向其投去异样的、不解的目光——在亲爹的葬礼上笑出声来,这是一个什么人啊?!
白家连遭厄运外界本就诸多揣测,白玦这一反常的举动无疑成了导火索,对八卦的热衷取代了对已故长者最后的尊重,客人们窃窃私语,庄严的葬礼顷刻间变得躁动不安。
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白玦似乎毫无察觉,脸上仍旧呈现出一种疯狂的,扭曲的笑容,又几度笑出声,体面修养荡然无存。
凌可心一直极力试图让他安静下来,但显然不见成效。
“啪——”
白准再三提醒无果,当众甩了白玦一巴掌,带着克制的怒意呵斥其离场,“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
白玦似乎被打蒙了,偏着脸僵在原地,身体微微的发抖,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
最后是白裴瑜示意凌可心强行将人带走的。
在发现白玦的异常之后,许摘星就一直皱着眉头。
作为医生,她很清楚,他刚才的所有表现,都符合药物依赖发作的特性。
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注射了兴奋类药品。
之前警方就曾在他体内检测出残留,第一次接触那玩意儿,有很大的可能性再次上瘾。
当然,这都是她的猜测,事实究竟如何,还有待确认。
追悼会结束之后,她立刻找到白准,想提醒他重视这个情况。
寒暄了几句节哀之类的场面话,她又想到白准刚才的反应,若是不加调查直接点破,万一他因此大动肝火,兄弟俩很可能再次闹翻。
注射了兴奋类药物的人本来情绪就不稳定,白玦要是一怒之下跑出去,只会让情况更糟。
于是许摘星就临时编了个理由替好友开脱,“你也别怪白玦,有些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是会做出一些超乎寻常的举动的,也许他现在正为此自责不已。”
虽然听上去过于离谱,但也是有先例的。
白准两撇俊眉抬得老高,显然也觉得这解释过于牵强,但终究是碍于她的面子,没有戳穿。
他两手插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刚才在葬礼上我确实太冲动了,不该当着那么多人打他,放心吧,回去我会跟他好好说,不会再动手了,这我第一次跟他动手,我心里也不好受。”
“长兄为父,家长不好当,我理解的。”许摘星忧心忡忡的说。
白准苦涩的抿了抿唇,见宫墨寒正往这边走来,忙又开腔,“你能陪我一块儿跟白玦聊聊吗,你知道的,只有我们两个大男人,有些话总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况且,白玦也很尊重你。”
许摘星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去找白玦,谈笑间就答应下来,“看来我以后是要专职做你们兄弟俩的和事佬了,不发薪水我可不答应啊。”
白准终于展颜,眼角流露一丝笑意,“要是花钱就能请到你,不知道多少人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
“哈?原来你一直把我当做祸国殃民的妖女,亏我还对外说你是难得一遇的白马王子,终究是错付了。”
许摘星故意自嘲,想替他缓解一下沉重的心情,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宫墨寒就这么一路看着两人有说有笑,一到近前,就自然而然的将长臂绕过她的腰身宣誓主权,“在聊什么?”
“我正想找你呢,白玦情绪有点糟糕,我打算陪白准回去安抚一下,待会儿你自己回去吧。”许摘星没想瞒他。
“他们兄弟俩的事,你一个外人插手,不太合适吧?”宫墨寒面带微笑,并未流露真情实感。
“白玦向来亲近摘星多过我这个哥哥,有她在,事情会比较简单。”
白准大大方方的说,“就一个小时,不多待,结束之后我让司机送她回去,绝不故意找机会独处。”
末了,又补了一句,“以前的事我已经放下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继续和摘星做朋友,我保证,决不当第三者,可以吗?”
如此有风度又坦荡的誓言,有白准的人品托底,相当的有分量。
这个时候若是说介意,就相形见绌了,显得没有格局不说,还有失风度。
“当然。”宫墨寒维持了体面。
“多谢。”白准主动伸出手,两人蜻蜓点水的握了握便分开。
许摘星很高兴他们能够和解,“其实你用不着做这些保证的,就算不为你,裴瑜和白玦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对白家的事置之不理的。”
“我倒觉得说清楚没什么不好。”宫墨寒意味深长的说。
许摘星意识到他对白准仍然怀着敌意,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行了,知道你们男人健谈,但是也请体谅体谅踩着高跟鞋的女士吧,再聊下去,我非一头栽倒在这儿不可。”
宫墨寒心领神会,主动让步,“那你快去快回,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许摘星本想亲他一下,让他心安,岂料宫墨寒先一步倾身过来,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做完这一切,才又像个胜利者一样,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她回神时见白准也没侧身,两人相视一笑,一如寻常人对老友的幸福司空见惯。
这也让许摘星相信,他是真的放下了。
二十分钟后,苏家。
许摘星同白准一齐来到白玦房间外,却发现凌可心神色惊慌的在走廊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