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声音，许美妤的身影很快再次进入苏右旗的视野。
前方，许美妤走出巷子之后，拐了个弯，没走多远就停下来。
她回头望了望，没发现苏右旗，转身从楼梯口上了一栋陈旧的居民楼。
苏右旗随即现身，来到楼梯口仰头观望。
这栋楼看起来已经有几十年历史，外墙破败不堪，一共只有四层，楼梯间又窄又暗，有人经过昏黄的路灯就一闪一闪的亮起来，跟上去肯定会被发现。
楼梯口两边的墙上，挂着不同的廉价灯牌，分别是住店、洗脚和按摩的招牌，上面印着的除了联系号码之外，不是烈焰红唇，就是性感女郎影子，满满的暗示。
苏右旗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表情，许美妤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楼上。
许美妤已经进了二零二的屋子，里面的装修和整栋楼的风格一致，似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一张八仙桌供着神坛摆着香火，窗户是老式的平推玻璃，下面是一排两米长的红木沙发，许美妤和几个同样在等候的人坐在上面。
旁边的房间挂着简易的布帘，里面就是她要找的神婆。
许美妤折腾了半个月身体不见好，已经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心态，一听说来看过的女人大多都能怀上，当即就问母亲要了地址赶过来。
原本陈艳红是要一起来的，但这段时间陪她四处求医，身体不堪重负，她也不愿意折腾母亲，就自己来了。
但这种行为对于许美妤这种阶层的人来说，内心还是觉得有些掉价的，怕被人认出来，她一直没把墨镜摘下来，又往角落挪了挪，刻意与人保持距离。
但一切的掩饰，都在一句洪亮的呼唤声中打破，“美妤！”
还没等许美妤反应过来，柳天强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真的是你？在这儿都能遇见，咱们可真有缘分！美妤我——”
“闭嘴！”许美妤听他一口一个直呼其名，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但终究是怕引人注意，极力克制住了，咬牙切齿的说，“你小声点会死啊？！”
“抱歉，又吓着你了，主要是我见到你太高兴了。”
柳天强侧身对着她，说完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拿掉了她的墨镜，“这屋够暗的了，还戴墨镜做什么，你不戴才好看呢！”
“喂！”许美妤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屋子里的其他人全都看见了她的正脸。
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嘴角都气歪了。
“请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许美妤紧抿着唇，表情近乎严肃，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柳天强全然不会看脸色，还笑呵呵的，“这不是来接我儿子嘛，小孩子受了点惊吓，夜里老是做噩梦，就听老人的带来去去邪。”
“你不是单身吗？哪来的儿子？”许美妤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是啊，我一直是单身，没错啊，但我条件这么好，不可能没有女人对吧，而且我也要发泄。”
“有一次没注意，让那个女人怀上还偷偷伸了下来，又是个儿子，只能留着。”
柳天强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仿佛滥情在他眼里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那你还说要重新追求我？”许美妤眉头拧成川字，满脸写着不理解。
“这不矛盾，我想娶你是因为你各方面条件跟我都是最合适的，外面那些女人怎么能跟你比？”
“我发誓，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到现在我也还是要说非你不娶。”
“美妤，你嫁给我吧，我想成家了，我想一回家你打扮的美美的等着我，我累了你给我按摩，我失意，你会把我当孩子一样哄着我。”
“咱们琴瑟和谐，相濡以沫，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羡慕！”
柳天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一脸甜蜜幸福。
“那你结婚了，外面那些女人怎么处理？孩子的妈妈怎么办？”许美妤问。
“维持原样啊。”柳天强说，“我总不可能一直围着你一个人转吧，那多没出息。”
又要妻子温柔贤惠容貌美，又要她家世背景出色，不仅要做他的情绪垃圾桶，还得容忍他在外面彩旗飘飘。
这哪里是找老婆，简直是找老妈子。
许美妤震惊得半天没接上话，只庆幸自己当初没让他得逞。
柳天强看她不搭话，又自顾自扯开了话题，“对了，美妤，你还没说你来干嘛的呢？”
许美妤闻言猛的想起此行的目的，柳天强这个大喇叭，要是被他知道了，那还不传遍全京城！
想到这个，她“噔”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柳天强也跟着站起来，“美妤你咋了？我说错话了？”
“没有，我突然想起有事，得马上走了！”许美妤边走边说。
“我送你！”柳天强殷勤的上去开门，一路跟着下了楼。
从楼梯口出来，他还跟着不走。
许美妤停下转过身恼火的瞪着他，“送到这里可以了，你走吧！”
柳天强嬉皮笑脸的，“不打紧的，我送你到车上，绅士就该这样，我不嫌麻烦。”
“……”许美妤直接无语，心想：你算哪门子的绅士。
她想了想不放心，又再次提醒，“今天在这见到我的事不许说出去，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说一个字，听见没有？”
“明白明白，属于咱俩的小秘密嘛，对不？”柳天强乐不可支，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
许美妤懒得跟他解释，扭头就走，“别再跟来了！”
柳天强在原地花痴的守候了一阵，回头看了眼居民楼，想到里面的环境逼仄空气难闻，决定回车上去等。
远处的快餐店，苏右旗坐在门口的餐桌，神情严重痛苦。
许美妤和柳天强拉扯的画面他全都看见了，长时间的隐瞒和撒谎，似乎全都有了解释。
搭在膝上的双手死死攥着，力气大的几乎浑身都抖起来。
他保留着一丝理智，心想也许只是巧合，许美妤不会背叛他。
怀揣着这样侥幸的念头，苏右旗回了家。
他走进家门，看着已经在沙发上歇息的妻子，怔怔的开口，“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没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