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上站挤满了人,反应过来时,悠奈已经站在了距离河水只有一步距离的河边。虽说脚下立有防人坠河的铁桩,桩与桩之间还用铁链相连。但无奈于这东西太矮,只到人膝盖的高度根本起不到防范作用。
人群攒动,在听到一声嘹亮呼喊声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可以听到河水拍打河边的“啪嗒”声。
水面上传来锣鼓声,紧接着是歌声。
不对,说是歌,却不成曲调。姑且说是伴随着鼓点吟颂的诗句吧。
河面水域开阔,循声望去,一艘近两层楼高的木船行驶过来,船体分两层,上面布满了暖黄色的灯笼,河面反映出船体上的灯光,显得其气势格外浩大。
三味弦的声音极容易分辨,配合着唐筝、尺八和太鼓的演奏,极具传统特色。
船上所有人都穿着和服,女士长袍色彩鲜艳,花纹精致,脸上画着妆,叉裙和头饰十分精致,倒真的像是古代艺伎。
立川悠奈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演,眼前的场景,让她很难想象自己是活在平成29年。
曲闭,船在河中心停下,上面的人忽然开始敲击船体,所有敲击声节奏有序。
看起来,下面要进行的大概是下一出节目了。
敲击声越来越急促,船上数十位人员始终保持统一的节奏,声音沸天震地,忽然又缓了下来,配上太鼓的鼓点慢慢变成音乐。
三味弦和唐筝的声音重新响起,是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曲调。
船上的木窗突然全部关闭,再次打开时,船上所有的人都带上了面具。船头和两边还出现许多舞者。
“爸爸,我害怕…”
发出声音的是悠奈身旁不远处的小孩子。
这些面具看起来非常接近于人脸,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就连她看了都觉得有些恐怖,更别说小孩子了。
“别怕这是‘能面’,你要是不想看,都躲在我身后。”
日本有一种非常古老的表演形式,称为【能】。所演出的剧目,往往是和鬼、幽、怨、灵、阴阳对话相关。
在这种表演中,非常独特的一点是,舞者不会以真人面目示人,取而代之的是,脸上小一号的“面具”,这就是“能面”。
“能面”所传达的感觉的确很独特,覆盖在表演者的脸上,让人说不上来到底是角色还是真人,感觉亦真亦幻。
面具的五官虽然固定,但在表演的过程中,立川悠奈却随着舞者的动作以及角度的变化,看出了喜怒哀乐的不同表情,再配上晦涩的念白…
立川悠奈知道能剧是日本一种传统的表演艺术,但其受众不广,她也只是在电视上看过。
想不到这种偏僻的地方竟会有这种表演,要知道那些装造、道具是很贵的…
表演者们闭上眼睛唱哦,紧张的声音和哑咒般的低声让少女忽然打了个冷战。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少女硬着头皮把这场表演看完,毕竟这是接待者力荐的,说是村子里一年只有一次的祭祀活动。
她今晚还要休息在村子里,总得给人这个面子。
……
“您觉得怎么样?”
从河边返回村中的路程不算太远,路上全是因活动而摆放的灯笼。
“嗯?啊…”想不到看完还要被人追着问观后感,“非常棒…演员们的表演让人...动容…”
对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两秒,忽而笑着道:“立川小姐喜欢真是太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带您去客房休息吧。”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立川觉得男人刚才脸上的情绪有些刻意。
“谢谢,我还不知到先生您贵姓。”
“立川小姐不必客气,说起来您是我们村子的大恩人。要不是立川小姐帮忙,今晚的活动恐怕不能顺利进行,这是我们这里一年一度的大日子。那些…哦,用立川小姐的话讲应该是‘演员们’,他们辛苦准备了很久,要是活动不能进行那就太可惜了…”
男人说了这一大番话,到最后也没说自己的姓名。不过听语气,刚才是在介意我称船上那些表演者为“演员”吗?
“我不太了解这里的风俗,若是言语上有所冒犯,还望您见谅。”
“立川小姐何出此言?”男人神情疑惑地看向立川悠奈。
照他所说,在这种堪比新年的节日里穿上和服也不算过分,刚刚在河边也有许多人没有穿着现代服饰。男人岁数看起来不算太大,修剪过的短发和精心打理过的胡子让人看起来很精神,估摸着约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立川悠奈刚想问称呼“演员”这个词是不是有所冒犯,就见男人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
眼前的房子倒是出乎立川悠奈的预料,原以为这山田间只有木屋,却不想竟能看到外观偏现代楼房似的建筑。
虽只有三层高,但足以让少女吃惊了。
“这是村民的房子,还望您不介意简陋。”
“不会,不会,您招待我留下我已经很感激了。”
虽说这栋小楼有三层之高,但却只有立川悠奈一个人,听男人说这户的主人外出务工,房子空下当作了临时的旅店。而今天,只有她一位客人。
‘原来这种村子里也会有民宿啊…’
房子外一片寂静,这个时间前去看表演的村民应该正是散场回家的时候,怎么好像除他们两人之外没有别的人回来?
悠奈正这样想着,只听男人交代完一些基本的情况后就要告辞离开。
这人给立川一种好像很热情,但又不止表面的那种感觉。
等人离开,立川悠奈决定先将房子检查一边。上面两层的房间都被上了锁,而其他的公共区域到是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但立川悠奈心里总有些不安。
‘是因那表演太瘆人了吗?…’
只是想起那‘能面’的样子立川就浑身泛鸡皮疙瘩。她决定赶紧睡觉,明天一早就回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