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叔很熟悉金陵,知道那条街是女子最喜欢逛的地方。
他将马车停下后,陆离下车一看,一排店铺,有衣服布料、胭脂水粉、发簪配饰……全是女儿家用的东西。
于是,两女逛街购物,陆离买单,同时充当搬运工,把她们购买的物品放在马车上。
陆离找一个跟裴悦卿单独说话的机会,把如意被拜月教贼寇盯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来以为她会犹豫,毕竟拜月教是反贼叛党。
谁知陆离才说出如意的被陈昆盯上的事情,裴悦卿都没等陆离说出来,便主动要求如意去她家住。
她父亲是总督,有军政大权,裴府是有不少兵丁守卫的。
陆离听到这话顿时放心下来,打算晚些再告诉如意关于拜月教的事情。
如意以为要去跟卿儿姐姐学本事,学了可以帮到大哥的忙,她欣然答应,说今天回去收拾一下衣物明天才去。
裴悦卿看得出来这姑娘是想跟陆离多待一些时间呢,想着有陆离在,也没有多劝。
两女一直购买,小小的马车都快没有落脚的地方了他们才收手。
几人又在街边吃了许多小吃,裴悦卿才跟他们二人告别。
如意的东西也没有搬到湖边小院,一并拉去裴府。
夕阳西下,晚风习习,红月湖波光粼粼。
陆离和如意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慢慢踱着步子,十分惬意。
远处的湖上有十几条船,船上的人大呼小叫,时而跳入水中,似乎在打捞什么东西。
依稀能听到叫喊的声音:“从这里落下去的,还有那个地方,给我潜下去打捞上来。”
陆离收回目光,嘴里笑道:“天黑了都这么来劲,在捞银子吗?”
如意笑道:“就算湖里有银子,黑咕隆咚的,莫非能打着火把下去找?”
黑夜降临,湖边小院的轮廓依稀可见。
如意指着前面说道:“大哥,那天晚上你就是倒在那儿,浑身都湿透了,我还以为是发大水把你冲上来了呢!”
陆离笑道:“大哥乃是水中蛟龙,红月湖淹不死我,我那是被蜜蜂蜇了,那蜜蜂也太可恶了!”
突然,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同时望着前方——有不明黑色物体。
陆离立即把如意拉在身后,天黑了也看不清,万一是什么猛兽就危险了。
可是那东西一动不动,不像个活物。
如意轻声道:“不会是个人吧?”
陆离不敢贸然上前,捡起脚边的一坨泥巴扔了过去,正好砸中,却依旧没有动静。
“奶奶的,真晦气,挡在回家的路上。——如意,你就在这儿,大哥过去看看。”
陆离捡起一块板砖大的石头猫着腰过去了。
走近一看,竟然真的是个人。
一身黑衣,湿漉漉的,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
陆离手中紧握石头,用脚轻轻踢了一下那人:“喂,还能动吗?”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死了?”
陆离反而松了一口气,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
他试着推动几下,确实没有动静,不过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有些好奇:女的?
他将那人翻过身来一看,高高隆起的山峦让陆离惊了一下,确实是个女人。
陆离心道大白圆也不过如此吧。
待拨开头发,露出脸颊时,陆离顿时惊住,甚至弹射一般后退一步——真是大白圆。
黑夜中,她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十分狼狈。
陆离以为大白圆是溺水了,却发现她腰间插着一枚飞镖,没入寸许。
陆离喊了一声:“喂,死了吗?”
如意在后面紧张地问道:“大哥,怎么样?”
陆离忙说道:“如意,你就在那儿别动,这是个疯娘们儿,特别危险。”
如意愣住,是个女子?看来还是大哥认识的,是大哥的仇家吗?
陆离连续叫喊了几声都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奶奶的,山不转水转,你也有今天啊!”
他蹲在一旁,摸了一下大白圆的颈部脉搏,说道:“没死,看来水性有长进嘛。”
陆离纠结:救不救?
要是她醒来再捅我一刀呢?而且也不能把如意置于危险之中吧?
陆离踌躇片刻,最终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他决定救人,而且希望这次救了她能化解以前的种种误会。
从那天晚上黑衣人的语气之中能确认黑衣人认识大白圆,他想从大白圆这里找到黑衣人的线索。
陆离回头冲如意喊了一声:“如意,快回家,给大哥找一条绳子,要长一些、粗一些、结实一些的。”
如意忙上前,她知道大哥是要救人了,可是救人要绳子做什么?
她没有多问,急忙跑在前面进了小院翻找绳子。
陆离则是将大白圆放在他睡的柴房里,然后点了灯。
这个时候如意也拿着一圈绳子跑了过来,一进屋愣道:“大哥,你怎么把她放在地上啊?”
陆离笑道:“她身体好,躺地上也没事儿。”
如意一脸诧异,打量着大白圆,哪怕如此狼狈了情况下,依旧把如意看得惊住了。
她问:“好美的姑娘,她叫什么名字啊?”
陆离说道:“她呀,她姓大,名白圆。——如意,别愣着,来给她换上,记得全脱了,湿漉漉地穿里面会捂臭的。”
陆离从床头拿来一身粗布衣裳,那是如意给他准备的。
“姓大?”如意愣了一下,“大哥,要不我去找一套我的衣裳吧?”
“别!”陆离忙说道,“如意,听大哥的,这娘们儿特别疯,赶紧换上,要是她醒了,我们谁都跑不了。”
陆离指着床边小桌上的匕首说道:“知道那匕首是谁的吗?就是这位大姑娘的。”
“啊?”如意顿时惊住,原来是她伤了大哥?
于是,她立即从陆离手中接过衣裳。
“大哥,你要不出去一下?”
陆离只是转过身,说道:“如意,我不看就是了。我怕她对你不利,赶紧换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理绳子。
想起那夜紫霞山顶的寒潭边上,陆离可是穿着湿透的浴袍被大白圆用青藤五花大绑。
陆离一脸坏笑,今天终于绑回来了!我可比你温柔多了,这么柔软的绳子,还给你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如意的一声轻呼“好大呀!”让陆离顿时回过神。
陆离忍住不回头看,之所以待在屋里,可不是为了占便宜,而是真怕大白圆突然醒来对如意不利。
如意惊羡不已,她暗自想着自己的小白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突然想到这姑娘的名字,姓大?大白圆?
她有些狐疑地回头看了陆离一眼,陆离正在认真比划着绳子,推演着哪种绳结最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