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饱了。”
宋怀娇走到了监舍口，等着方景辉开门。
顺着阳光，方景辉能看到，这碗烩菜，宋怀娇并没有吃几口，剩了一大半。
馒头也没吃。
真是被她哥惯坏了的，连普通人的饭菜都吃不下了。
方景辉冷哼了一声，打开了监舍门。
宋怀娇似乎十分乖顺，走出来，伸出了手，等待着方景辉给她铐上手铐。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方警官，你可快点儿审讯我啊……不然，我就要睡着了。”
“宋怀娇。”
方景辉喊了她，“你为什么要杀安安？”
“……你在说什么啊？”
宋怀娇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染上了一抹灿烂的，却莫名疯狂的笑，“方警官，安安是谁？”
方景辉眼眶腥红，“宋怀娇，别装。”
“我是真的不知道安安是谁啊。”
宋怀娇仍旧笑着，“方警官，你要不要帮我回忆一下，安安是谁？”
方景辉咬牙切齿。
“宋怀娇！！”
他紧紧攥着拳头，良久，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塞到了宋怀娇手里，“回忆起来了吗？”
“呀！方警官居然还记得我最喜欢吃的棒棒糖！！”
宋怀娇故作惊讶，接过棒棒糖，拆开包装，含到口中，“想起来一些，安安……好像是叫周安然，挺漂亮的一个姐姐，是方警官的女朋友吧。”
“嗯。”
方景辉又问一遍：“所以，你为什么要杀安安？”
“安安死了吗？什么时候啊？我怎么不知道？”
宋怀娇看向方景辉，“方警官，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哦！”
“宋怀娇！当年，你亲口告诉我的！！”
“是吗？方警官，该不会是你失去了挚爱，心情沉痛，幻想出来的吧？我可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这样的话呢。”
宋怀娇抿着棒棒糖，笑的甜津津的，“方警官，谢谢你的糖……很甜，很好吃。哦，对了，听说你们警局里有个女孩喜欢你呀，你也有给她吃糖吗？！”
糖。
方景辉的身体，突然僵直了住。
当年……宋怀娇告诉过他的。
她不仅说是她杀了安安，也说了，她为什么要杀安安。
“师父。”
见方景辉情绪不大对，何松陆连忙出声唤道：“师父，我先把人带去审讯室吧！”
“……嗯。”
方景辉深呼吸一口气，沉沉应了声，“好。”
——
周安然死在了2017年的大年初一。
那个月，正值寒假，宋怀娇总喜欢给方景辉打电话。
“方哥哥，外面下雪了，我好开心呀。”
“方哥哥，今天我还和哥哥一起堆了雪人，我还在微信上给你发了照片呢，你怎么不理我呀……你过年的时候休息吗？什么？过年的时候都不休息吗？这也太惨了吧！”
“啊，方哥哥，那你还是多陪陪安安姐姐吧！听说你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可惜，我两个月前才刚知道，不然，我也一定要认识认识安安姐姐呢！”
“方哥哥，你们约会，不能带着我一起吗？我也想去！哥哥每天都在忙他的事儿，没人带着我一起玩！就带着我一起玩嘛，方哥哥！”
拗不过宋怀娇总爱撒娇，在周安然死前的一周，方景辉和她商量了这件事儿。
“那，趁着游乐场还开着，带她一起去游乐场玩吧。”
安安笑着握住了方景辉的手，“小女孩应该很喜欢游乐场。”
“安安，你不介意？”
“不介意啊。”
安安看着方景辉，“干嘛啊？把我当做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了？你都帮助宋怀娇那小姑娘多久了……我一直也很心疼她，很想见她的，好嘛？只不过，我一直担心小女孩怕生，也没和你提过。她想见我，那更好啦，我也想见见她。”
“安安，你真好。”
“那可不！”
安安轻哼着声，“我男朋友可是惩恶扬善的英雄警察呢，作为英雄警察的女朋友，我怎么能拖后腿呢？”
安安想着，带宋怀娇去游乐场，宋怀娇也同意了。
出乎方景辉意料的，宋怀娇和安安的气氛还挺好。
宋怀娇一点儿也不怕生，从见到安安开始，就凑过去牵她的手，“你就是安安姐姐吗？我总听方哥哥夸你呢！方哥哥把你藏的好深哦，我终于见到你啦！安安姐姐，你好漂亮哦！！”
安安笑意盈盈的摸了摸宋怀娇的脑袋。
“小娇娇也很可爱哦……长大以后，一定是比我更漂亮的万人迷呢。”
“娇娇才不要当什么万人迷。”
宋怀娇摇了摇头，墨色的眸中，写满了认真，“只要方哥哥和安安姐姐喜欢娇娇就好了！”
安安带着宋怀娇去玩了很多游乐设施。
大部分的游乐设施，都是三个人一起玩的。
除了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上，都是小孩儿，安安没好意思坐，只买了宋怀娇的票，她和方景辉在旋转木马外的长椅上坐着等旋转木马运行结束。
宋怀娇每转一圈，看到他们，都会兴奋的笑着，向他们招手。
“安安，我突然有一种……带孩子的感觉。”
旋转木马正在转着，方景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草莓味道的棒棒糖，剥开了糖衣，递给了安安，“安安，等我们结婚以后，也生一个女儿……好不好？”
“说什么呢。”
安安甜蜜而羞涩的推开了方景辉，“你连求婚都没求，就开始规划结婚以后了？这我可不同意嗷！”
方景辉摸了摸鼻尖，“我肯定会给你一场盛大的求婚的。”
旋转木马还没停，宋怀娇就从木马上跑了下来。
工作人员吓坏了，连忙喊道：“哎哎哎！这小孩，别乱跑！游乐设施还在运行呢！家长呢？！”
一看到是宋怀娇，方景辉和安安连忙走了过去。
“娇娇，怎么了？”
“你们是孩子的监护人？”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两人，把“爸爸妈妈”吞了回去，“怎么教的孩子？游乐设施还在运行呢，她就跑下来了！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不好意思啊。”
等旋转木马运行结束，方景辉才招呼了宋怀娇出来，宋怀娇闷闷不乐的扑到了他的怀里。
方景辉本想严厉的教育几句的，在看到宋怀娇这副模样，还是有些心软，把严厉的话吞了回去。
“娇娇，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呀？”
周安然蹲下了身子，伸手过去，握住了宋怀娇的手，神情温柔，“一开始，娇娇还挺高兴的嘛，是发生了什么，让娇娇突然不高兴了呀？”
宋怀娇的眸光紧盯着周安然手里的棒棒糖，并不说话。
“这样吧，姐姐带娇娇去买棉花糖好不好？好多小朋友都很喜欢吃棉花糖……或者，糖葫芦？爆米花？娇娇想吃什么，姐姐都给娇娇买。我们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呀，娇娇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安安姐姐。”
宋怀娇蹭了蹭周安然的脸，“安安姐姐，娇娇想吃棒棒糖。”
“棒棒糖？”
周安然愣了一下，顺着宋怀娇的目光，把自己手里拿着的糖递给了她。
宋怀娇直接含住了棒棒糖，面上这才又有了几分愉悦，“谢谢安安姐姐。”
“娇娇乖。”
周安然轻笑了一声，牵了她的手，“娇娇还想吃什么，或者还想玩什么，都可以和姐姐说，姐姐一定尽量满足娇娇，好不好？”
“好。”
宋怀娇这才重新扬了笑，“安安姐姐，你真好……你和方哥哥一样好。不过，娇娇没什么别的想吃的了，娇娇吃到糖，就已经很满足了！！”
周安然看了方景辉一眼，眸光里，有着轻易哄好了懂事的小萝莉的洋洋得意。
方景辉无奈的笑了笑，问宋怀娇，“那娇娇还有什么想玩的吗？”
“旋转木马。”
宋怀娇指了指刚才坐过的旋转木马，认真的说道：“娇娇还想再坐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