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派去的人回来禀告,忍冬的家人均死于五年前的一场大火,一家八口无一幸免。”
“一家八口死于非命,当地的村长、里正和衙门都怎么说?”
“衙门卷宗记录的是天干物燥,夜中不慎失火引燃附近麦秸所致。当地的村长也佐证了这一点,说是忍冬父母睡觉忘记吹熄灯烛,夜里风大,灯烛被吹翻,屋里着了火。风助火势,很快引燃了屋外堆放的麦秸,等村里人发现,忍冬家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救也救不了了。等大火被扑灭,他们只从忍冬家里找到了八具大大小小的焦尸。”
秦允诚怒极生笑,“好,好一个草菅人命的定西侯府!只是查到的就有这八条人命,没查到的还不知道要有多少!”
“皇上息怒,或许,或许真是忍冬的家里人时运不济,天降灾祸……”
“呵!平常百姓家夜里舍得掌灯烛的能有几个,更不要说是忘记将灯烛熄灭了,这哪是天灾,这明明就是人祸!”
秦允诚说完,扭头看向陆松云,“去问刑司,把这件事告诉忍冬,让她自己衡量她那位主子是否值得她如此相护。”
“是!”
问刑司,忍冬听完陆松云的话,整个人呆若木鸡,片刻后她一声一声的喘着粗气,随即仰天呼喊起来。
“啊——啊——”她痛苦的嘶吼着,“不可能,这都是假的,你在骗我!我一直给家里寄家用,我妹妹还会给我回信,他们怎么会死?!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
陆松云看着她,怜悯的摇了摇头,“是真是假你心中已经有数。你这几年可曾亲眼见到过你的家人,你的家用可是亲手交到了家人的手上,再者,你的妹妹,若是谎称上了学堂,字迹有变化也实属正常吧?忍冬,你还要执迷不悟下去吗?”
忍冬眼睛流出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迹滴落到地上,仿若流出了血泪一般。
陆松云没有催促,由着她发泄心中的悲痛。
良久,忍冬声音沙哑,吐出两个字,“我招。”
陆松云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抬手让问刑司的人上前询问。
只是随着忍冬吐露出的秘辛越来越多,陆松云等人恨不得塞住自己的耳朵,变成一个聋子。
待忍冬审问结束,陆松云双腿发软,捧着一摞供词走出了问刑司的大门。
回到养心殿,陆松云在门口踟蹰着,只觉得自己手里薄薄的纸片似是有千斤重。
秦允诚在殿内批折子,不经意抬头看见门口人影晃动,他皱了皱眉,“给朕滚进来,在殿外畏畏缩缩的像个什么样子,简直是不成体统!”
陆松云闭了闭眼,硬着头皮进了养心殿。
“忍冬如何了?”
“回皇上,忍冬招了。”
秦允诚闻言放下手中的朱笔,“哦?招了些什么?”
“回皇上,忍冬已经招供,靖德的刺客正是定西侯府派去的,目的是为了刺杀皇嗣。还有一件事,涉及到已殇的大皇子……”
秦允诚闻言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他脸色变得沉肃,“她说了什么?!”
“大皇子早夭与贤妃娘娘有关。”
秦允诚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混账!”
陆松云吓得连忙叩头,“皇上息怒。皇上,不,不止于此,还有一事,干系重大,奴才不敢说……”他低着头双手上举,秦允诚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供词。
“呈上来!”
“是!”陆松云哆嗦着将供词呈交给皇帝,屏息凝神,不敢错过他的一丝反应。
片刻后,秦允诚起身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想要找到发泄的出口,撕碎眼前的一切。
“砰!”结实的御桌被他一脚踢翻,桌子上的笔墨奏折滚了一地。
陆松云一个激灵跪到地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秦允诚心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息怒?这些年朕被贤妃玩弄于股掌之中你让朕如何息怒!陆松云!”
“奴才在!”
“派人去将贤妃带来,朕要亲自问她!”
“是!”
知道皇帝处于盛怒之中,底下人的动作格外快些,片刻后贤妃便被带到了养心殿。
“娘娘,请吧!”
贤妃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没有理会旁人,径直推开门走进了养心殿。
“给皇上请安,皇上龙体安泰。”
秦允诚看到她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将手中的茶杯扔了过去,正中贤妃的额头。
茶杯在地上碎裂,茶水洒了贤妃一身,衬着她额头上的红肿,显得狼狈不堪。
“好一个贤妃,你这样的毒妇,如何配得上一个贤字!”
贤妃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脸颊上的茶水,似是有些不解,“皇上为何如此暴怒?”
“收起你这副无辜的嘴脸,你可知道你的大宫女忍冬已经招了。”
闻言,贤妃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她招了啊,那她定是知道她的家已经没了。臣妾也不想的,只是宫里皇子们越来越大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把脑筋动到臣妾头上,她是臣妾的心腹,怎么能有软肋呢?臣妾只好动手帮她把这块软肋除去了。”
秦允诚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与你相识二十年,朕竟不知你的心有如此狠毒!忍冬在你身边侍奉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你……”
贤妃提起嘴角笑了笑,“皇上何曾了解过臣妾呢?罢了,招了就招了吧,该知道的皇上定是已经知道了,宣我来想必也是有话要问。”
秦允诚这时候心绪已经平稳了许多,他端坐在龙椅上,垂眸看着底下跪着的贤妃,沉声问道,“靖德围场的刺客是你的主意,目的是为了刺杀皇子,这一点可对。”
贤妃点头,“对,皇上之前从来没有将皇嗣都带出去过,这次竟都带出宫了,臣妾在想这莫不是天意,是天赐良机想让臣妾将阻碍二皇子的绊脚石一网打尽!只是棋差一着,皇嗣活着回来了,臣妾与定西侯府成了阶下囚。”
“老二无心政途,你是他的母亲你怎会不知?他要是知道你为了他做出此等恶事,必不会心安。”
“皇上!”贤妃猛的出声打断了秦允诚,“是二皇子无心政途还是您不允许他有心?他那么聪慧,您却从不给他机会,他出宫建府这些年,您从未给他安排个正经差事,您让外面的人怎么看他?您不给他机会,臣妾只能自己动手抢了,若是所有的皇嗣都死绝了,您也不会再有其他的选择了。”
“你——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害了大皇子早夭,从一开始就给朕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