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宸殿内常主持皇室婚庆,宽大通达,矗立的四柱底上是含莲卷草多层柱础缠着浮雕腾飞金龙,上首端坐着皇上和皇后,朝中亲贵列坐两旁,喜庆中不失庄严。
谢野云与叶珩鸿携手进内,终于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皇后帛凌蕙,她虽然仍是珠围翠绕金光宝气,但肉眼可见气虚苍白,甚至没有舰场上给凯旋的叶珩鸿接风时气定神闲了。
皇帝叶纶秉持着威严的笑容,见阶下叶珩鸿和谢野云站定,正要开口说几句话,再让内侍主持。
叶珩鸿却在此时微举左手,乐声竟然骤停。
柔和喜庆的气氛瞬时诡秘起来。
一片寂静中,慢慢反应过来后,不明所以的众人僵在脸上的笑容都收了,全都站了起来。
叶纶深锁眉心,心中大觉不妙,只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帛凌蕙先跳了起来。
她从皇帝那得知,叶珩鸿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正是心虚的时候,这还是在叶纶没告诉她叶珩鸿不欲给她善终的情况下。
“你这是想做什么?放肆!”帛凌蕙毫无修养地惊叫,显然已成惊弓之鸟。
堂下众人面面相觑,几个不知名的皇子尤其迷惑,在他们印象中,叶珩鸿向来是帛凌蕙羞辱他们的依仗,怎么现在母子二人跟仇人似的。
叶珩鸿却不欲与她多言,他容忍了帛凌蕙许多年,如今不用容忍了,只觉得人面目可憎,想起过去为她而生发的那些痛苦都不免有些自嘲。
“父皇,您知道的。”叶珩鸿眼皮一挑,看向叶纶,神色是不容置疑的认真,决断杀伐之气荡然而出,气氛为之一肃。
叶纶端坐着,长叹一声:“还是太年轻了。朕虽然将宫内宫外的大权交付在你手上,但既然交出去,朕就能收回来。”
掷地有声,在场的所有人打了个寒噤,多年帝王果然不是白做的,即使身染疾病,也不显得虚脱无力,又或者是不得不强撑着。
话音刚落,一群训练有素、秩序井然的兵将便夺门而入,将兵刃对准了堂下诸人,禁军统领向上首方向跪下:“参见陛下。”
众人顿时慌乱,自古以来皇家父子反目的事不在少数,都是成王败寇、你死我亡的结局,他们这群勋贵夹在中间可太难了。
叶珩鸿丝毫不受影响,阴沉深邃的眉眼处还夹着一点笑意,不知是喜是嘲,只可惜除了近在咫尺的谢野云无人发觉,他淡淡道:“父皇,儿臣明白,这不是一场玩笑。”他从来就没指望过他人送上的权柄。
一瞬间,暗处埋伏的更多的精兵就围了上来,兵锋直指禁军,烁烁的衣甲代表他们的身份——边境雄兵。带头的尚泽俯首向叶珩鸿叩拜:“殿下万安。”
众人瞠目结舌,边境兵强马壮不是最要紧的,调动兵力千里奔袭帝星上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才是最骇人的,这意味着太子殿下已经对帝国有了深刻的掌控力,江山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换了话事人。
叶纶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的脸半明半暗,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帛凌蕙却兀自指挥起来,对禁军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啊,把乱臣贼子拿下。”
殿中鸦雀无声,没有人动作,她仿佛一个张牙舞爪的小丑。
禁军统领站着不动,只看着叶珩鸿的神色。
叶珩鸿皱了皱眉,禁军的兵刃就整齐划一地转了一个方向。
谢野云了然,叶珩鸿根本没有赌,他一直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