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野云使劲地摇摇头,挪了挪腿,试图挨着叶珩鸿。
叶珩鸿没有做出远离的动作,在原地等待谢野云的回复,目光也不是冷冽的,反而有一种异样的柔和。
谢野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殿下,您说得不错,我愿意接受您的任何惩罚……”
当惩罚二字出现时,叶珩鸿的神色沉了下来,抬手制止了谢野云接下来的话。
谢野云咬了咬下唇,闭了嘴。
叶珩鸿抬起谢野云的下巴,近在咫尺间谢野云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谢野云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疑惑显而易见。
叶珩鸿望着眼前这柔顺的,乖巧的绝世容颜,心中的怒火却难以被浇灭,指上用力扣住谢野云的下巴,质问道:“当初不能与皇后共处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在得知昔年之事有蹊跷时为什么不通知我?谢野云,事情干完了你又不要我的道歉,还跟我谈惩罚?你究竟想怎样,吃准了我不会动你是不是?”
谢野云这才明白叶珩鸿是觉得他有恃无恐,先斩后奏,但真的不是这样的。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谢野云不够自信,这件事关乎叶珩鸿的身世,他怎么敢和盘托出。
谢野云脑中转过无限思绪,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叶珩鸿皱了皱眉,松开谢野云的下巴,预备起身。
谢野云如梦初醒,也顾不得体面,想要去抓叶珩鸿的衣角。
锦边织金的料子华贵冰冷,滑过谢野云的手心。
正当谢野云不知如何是好时,叶珩鸿再次俯下身来将他打横抱起。
“回去说吧,在这风地里,你这身子糟蹋不起。”耳边的声音虽冷,关切却是实实在在的。
身后的季越如逢大赦,立即带人跟上。
叶珩鸿头也不回,吩咐道:“让禁军统领得空来斯莫希蒂宫一趟。”
季越连连称是。
得空?只怕殿下还没回宫,禁军统领就候着了。
叶珩鸿还是把谢野云抱进了主殿寝宫。
谢野云的身体挨到床榻的那一刻,叶珩鸿就打算回身离开。
“殿下前朝后宫都有许多事要忙,”谢野云低声道,“我在这儿等殿下回来。”
叶珩鸿怒极反笑,居高临下地俯视谢野云:“长本事了,自己不会先睡一会儿?”
“殿下说回来再谈的,”谢野云小心翼翼地看着叶珩鸿,话中透出讨饶的意思。
叶珩鸿还是心软,扯过蚕丝被把谢野云裹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在外头沾上的寒意仍没有褪去,殿里虽是恒温,身上暖起来也需要时间。
“若是不想睡,清清静静地待着,我马上回来,但不许东想西想得难过。”
得了这番安抚,谢野云观叶珩鸿的神色,看不出任何的不虞,只好迟疑地点点头:“我听殿下的。”
叶珩鸿勾了勾唇,居然还在谢野云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软软凉凉的。
谢野云望着叶珩鸿的背影,明明得了过分的宠爱安抚,他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情绪,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消逝,他无法做出努力挽留。
另一头,季越俯跪于地,额头上的冷汗都要滴落在地板上,暗道不好,今天到底是犯了哪路太岁,刚送走了禁卫统领,殿下的性情隐隐有暴虐之兆。
“出动血燕卫,父皇、琳赛公府和珀可侯府的事一概好好查上一遍,吾要详细报告。”
威自上出,叶珩鸿的声音无起无伏,全然没了在谢野云面前的柔和。
季越一刻不敢耽误,急忙应道:“是,属下明白。”
血燕卫,殿下的这把刀,刀尖很多年没有向内挥出了。
万物蛰伏于冬,春意尚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