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野云是不会恋爱的。
谢野云活着的十几年只擅长一样事——展示自己,无论是学校要求的知识和技能,还是恋爱需要的容貌与品行。
所以当谢野云第一次见到侍卫长季越的时候,他面上不卑不亢,心里却浮上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奉殿下的命令邀他去做什么呢?吃饭,嬉游,还是更学术的看书、实战对抗?想想都是无趣。
谢野云已经对叶珩鸿很有了些好感,但那都是在公开的场合上,光华流转尽在一身,很容易造成一种眩晕的感觉,一旦进入日常生活之中,平淡,波澜不惊,立时就失了光环。
不过,谢野云很快就打脸了。
量天下之物力,奉寰宇之尊荣。
叶珩鸿先在暖阁里接见了谢野云,他穿着疏朗宽松的家常绸衣,深邃的眉眼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谢野云低头下拜,余光瞥到上座人的一片衣角,奢华的暗光隐隐浮动,他心中不由一动,仿佛被轻轻拂过。
室内幽香浮动,果木清新与书墨香交融得恰到好处,星际电子云端化盛行,此时所见莫不是贵族风雅气度。
叶珩鸿看着谢野云的一举一动,谦慎不失得体,端持而不呆板,就连动作间飘扬的额发都显得恰到好处。
叶珩鸿皱了皱眉,清醒地意识到这是不讲理智的迅速的偏爱,虽然仔细察看面前的谢野云也确实配得上。
“起来罢。”声音华丽如金玉相击,清越不躁。
垂着头的谢野云抿了抿唇,咽下喉间突如其来的干涩,缓缓起身,正要立定,眼前却出现一只手。
这只手修长白皙,彰显出主人的养尊处优,其上浮动的青筋却明明白白地透露出力量,骨节分明,是赏心悦目也是不容拒绝。
谢野云抬眼去看叶珩鸿,想要在他的神色中寻到一丝端倪,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叶珩鸿神色自若,好像他伸出的那只手什么都不代表,接与不接都不要紧。
他们还不熟。接了是不知分寸,还有蓄谋已久的嫌疑,不接也不见得好。
谢野云把手搭上去,叶珩鸿眸光一闪,正要把人拉过来,谢野云却又跪了下去。
叶珩鸿颇为意外,轻轻勾了勾唇:“这是何意?”就要松开手。
谢野云似乎早有预料一样,目光投在手上,适时回握住叶珩鸿的手,又不太过用力。
叶珩鸿被谢野云的进退有度唤起了兴趣,对谢野云接下来的说辞抱有更大的期待。
“回殿下,野云不知何处冒犯了殿下尊威,请殿下明示。”
话音刚落,适才还丝丝缕缕弥泄着暧昧暖情的氛围霎时冷了下来。
谢野云是什么也不认,朗悬兽奇遇是巧合,现在是殿下你召我来的,而您的尊手我更是不敢怠慢。
您问我,我还得懵懂迷茫地反问您。
叶珩鸿眼底一暗,轻轻甩开谢野云的手,指了座位:“先坐下。”
谢野云郑重其事地谢恩,挺直腰背地坐了,半点不失礼,一双桃花眼清明无比。
他是打定主意装纯到底了。荣勤亲王叶珩鸿见多识广,可不信谢野云是什么清正人,谢野云就偏要把姿态做实,让叶珩鸿觉得自己的判断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