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野云正常地出现在了考场上。
模拟对抗的考核方式是,学生精神力联结虚拟机甲,先进行一场人机对抗,系统会捕捉和分析打斗数值,给出大致分数区间。
为了避免结果太过机械化,接下来安排同一区间内的五人进行真人模拟对抗,决出最终名次。
学生们提前到了对抗场,等待着老师。
老师踩着点到的,却没人在意——荣勤亲王叶珩鸿也来了。
叶珩鸿深邃的眉目中没有一点波澜,通身矜贵疏离的气派高不可攀,让人心折。
众人不常见到他来,纷纷下礼。
叶珩鸿淡淡地喊了起,走到虚拟机甲面前,显然他也来参加考试。
姜西见状脸都僵了,他计划好让谢野云出事,可荣勤亲王所在之处事情不好糊弄得多,万一被查出来他承担不起后果。
但药下完了,已经无可挽回,他转念一想,一切顺利的话,谢野云就真的永无翻身之地了。想到这,姜西的心又稍微安定下来。
谢野云也不得不提起精神,收回关注姜西的心神,着力应对,十有八九他要跟殿下交手,不敢有分毫大意。
机器结果出来,谢野云果然和叶珩鸿分配在一个区间。而姜西这次得到了最差成绩,自然是最后的区间。
场子很大,虚拟机甲对抗可以多对同时进行。
谢野云坐在位子上,有点紧张,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保持镇定,发挥出平日的水准。
他飞快抬头瞥了一眼叶珩鸿,见人冷冷淡淡的样子,心里冷静不少。
他不过才远远见过叶珩鸿几面,较量却是次次都输,在这样强大的对手面前,哪里还有资格不专心呢?
在谢野云心中,此时的叶珩鸿面目模糊,仅仅只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叶珩鸿目无下尘,不在意对面的人是谁,径自开始了对抗。
打着打着,招式战斗之间锋芒毕露。重压之下,谢野云见招拆招,一步步稳扎稳打,偶有精妙应对。叶珩鸿逐渐认真起来,速战速决的心淡了,游刃有余地与对方过招。
战至焦灼时,一旁的老师都看得入了迷,也不全场巡视了,紧盯着他们二人的战况啧啧称奇。
轰地一声,角落里出事了。虚拟机甲紧急报警,姜西对面的同学切断了连接,急忙跑出来,喊叫道:“姜西发疯了!”
老师急忙赶了过去,一边通知其他同学别受干扰:“大家继续。”
谢野云动作一滞,身形间透出几分迟疑。
高手过招,毫厘之间可定胜负。
叶珩鸿剑眉微扬,下意识地找准破绽一击即中,完全掌握了局面。
谢野云回过神来,可也已经无力回天,被叶珩鸿压着打了一阵,艰难地回了几手,还是落败。
连接主动停止,二人下了虚拟机甲。
谢野云躬身一礼,还不等叶珩鸿回应,急匆匆地跑向出事地。
叶珩鸿留在原地,心下奇怪,有了些兴趣,遂抬步跟上。
那里围了一圈人。
老师和助教强制关上系统,把姜西拖了出来,只见他双眼突出通红,神经错乱的模样,手脚抽搐着好像不听使唤。
一旁和他对抗的同学喋喋不休:“太吓人了,他就跟疯了一样,直直地朝我撞过来,要不是我反应快,肯定得受伤。”
老师眉头紧蹙,不停地探查着姜西的身体状况,不知是发现了什么,对助教耳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姜西被人抬离了现场。
谢野云双眸沉静,一直默默看着,想起了昨晚的情景。
他喝了那杯酒后,姜西以为计划成功,心情愉快,自顾自和塞尔调上了情。
谢野云装作不自在的样子,说要去趟洗手间。
姜西和谢野云不过表面交情,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的性向,还以为他不习惯这种场面,也就随他去了。
然而,谢野云并没有离开,借着昏沉灯光的掩护隐匿在姜西看不到的死角里,又恰恰能清楚听到他们的交谈。
果然他一走,姜西就向塞尔道:“酒里的料加足了吧?”
塞尔咯咯一笑:“放心,你不是就担心他喝不了多少药力不够嘛。这可是最新的货,缓释时间够,药效又足,只要他动用精神力,神经很快就会被攻击而失去理智。到时候使用兴奋剂虚假考核的罪名肯定跑不了。”
姜西放下心,又道:“呵,什么山沟里出来的天才,我看明天过后学院还要不要他!”
塞尔附和道:“我看他傻傻的,说喝就喝,一看就是个呆子,哪里比得上姜少。”
姜西哈哈一笑,亲了上去。
谢野云听得差不多了,去卫生间把酒液全部催吐出来。
事情还没完,谢野云又回到座位上,姜西和塞尔玩得不亦乐乎,哪里还关注他。
狭小的角落里,谢野云拿起那杯加了料的果酒,修长白皙的手指口中杯身上慢慢把玩,时不时地以杯沾唇。杯子里的水位一点点降低,不知实情的人只以为是被他啜饮尽了。
实际上,谢野云暗暗催动精神力,逐渐雾化了这杯酒,使之化为肉眼看不见的空气分子,在小范围内缓缓扩散。
他筑起精神力屏障,自己不会受到影响。最终,这杯酒是被姜西和塞尔“喝”完的。
谢野云要让姜西自食其果。使用神经类兴奋剂是学院大忌,轻则开除学籍,重则还要上法庭吃官司。
目的达成,他看着姜西离开,应该感到畅快才对,心里却无来由地坠坠的。
谢野云早就清楚姜西没安好心,其实他有点理解姜西的郁郁不得志,也清楚自己不过是被姜西选中的一个出气口,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
他本可以不搭理姜西,让姜西在计划最初就失败,也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但谢野云不肯,他对恶意极其敏感,他不能容忍一个人对自己起了歹心还能全身而退。他不犯人,却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叶珩鸿看着谢野云清俊脸上的复杂神色,若有所思,意识到事情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