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默,赶紧给我做饭,老娘饿了!”
推开房门,熟悉而刺耳的声音响起。杨默皱了下眉头,放下手中的公文包,一声不吭的走向厨房。
“女儿啊,他这个窝囊废,整天一句话不说,像个哑巴一样,不知道你爹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的,竟然听什么指腹为婚的老规矩,让你一定要嫁给他!”
“妈,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要不是老爸强烈要求,并且看他是个大学毕业的,还以为他能有什么出息。结果,结婚2年了,还是个普普通通的科员!”
“都怪你那死鬼老爹,偏偏看上这个废物,他有哪里好?可惜我如花似玉的女儿,人家李副局长拿了30万彩礼为他儿子上门提亲,要是嫁给他们家多好,我早就享福了,哪里还天天在这里受气!”
客厅里,正放着毫无营养的肥皂剧。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杨默回来,一阵冷嘲热讽。
杨默早已见怪不怪,手中忙活着,煮饭,备菜。
他非常专注,冷嘲热讽如同灰尘落在衣服上一般,轻轻拂去就是。
2年了,从一开始的愤慨交加,到现在的心如死水,习惯已成自然。
二年前,大学毕业后的杨默,听从父亲的安排,回到了老家县城,在文化局做一个基层的科员。
父亲与现在的岳父,当年一起当过兵,扛过枪,据说还参加过自卫反击战,是过命的交情。
革命战友的感情深厚,两人退伍后安排就业进了公安系统,先后娶妻,差不多时间怀上了杨默和他现在的妻子--江婉容,于是就指腹为婚。
天有不测之风云,杨默的父亲在他们结婚还没一个月,就不幸得绝症去世,母亲也搬到乡下老屋去住,城里新房,早就因给父亲治病卖了。
没地方可住,杨默只能暂时住在岳母家。
岳母当初就非常反对这门婚事,自从杨默父亲去世后,更是肆无忌惮,变本加厉,想着用难听话挤兑杨默,让他主动离婚,好让自己女儿再找个好人家。
杨默逆来顺受,性格软弱,这两年来,一直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侍候着。
就连当初支持自己的岳丈,开始也没给他好脸色了。
“做好了没有?笨手笨脚的,做个饭都做不好,还能指望你什么?”
江婉容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踏着拖鞋,来到厨房门口,叉着腰,指着杨默道。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杨默赶紧把做好的菜端出来,然后给他们母女盛饭,拿筷子。
“怎么打的饭这么少,你懂不懂规矩?”
有一碗饭好像比碗口稍微矮了一点,江婉容又开始说起来。
“是,是,是!”杨默赶忙拿回去,在电饭锅里又舀了一勺加进去。
他们2人自顾自先吃起来,杨默默默的拿起一碗昨晚剩下的饭,站在餐桌边快速的夹了几筷菜,然后端着碗走到阳台,一个人吃起来。
啪的一声,杨默赶紧回头一看,只见丈母娘怒气冲冲,重重的把筷子往桌子上拍,唾液和菜沫混合物被她哇的一口吐在地上。
“你这败家子,盐不要钱啊?你想咸死我啊?”
原来,一片蔬菜叶子里,杨默放的盐没化开,恰巧被丈母娘吃到了。
杨默赶紧跑进来,连声道歉。
又“啪”的一声,杨默吃了一巴掌,力道有点重,脸上马上有了手掌印。
这是江婉容打的。
“你个没出息的,你想害死我妈啊?”
打人是家常便饭了,打脸更是杨默这个结发妻子的习惯动作。
男人被人打脸扇巴掌,痛不算什么,屈辱才是诛心,杨默摸了一下脸,尽管心中已经愤愤难忍,但是还是强颜欢笑赔礼道歉。
“老婆,对不起,我该打!妈,对不起,让您受惊了!”
“别喊我老婆,听你喊这两字我都觉得丢人!”
“你别喊我妈,我不是你妈,我没你这样窝囊废的女婿!”
杨默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一旁,弯着腰,连声讨好。
“滚,我们不吃了,女儿,我们去外面吃去!”
“剩下的饭菜,你给我吃完了,把碗洗干净,等我回来发现有一点不满意,今晚睡沙发!”
当杨默洗完碗,拖好地,把一堆脏衣服洗完晾好后,江婉容母女才姗姗迟来。
“今天表现还不错!”江婉容点点头,一副学生会女干部巡视查寝的样子。
“家务做的好有什么用,一个月才挣多少钱?说出去丢人,还大学毕业呢!”岳母又开启嘲讽模式。
“杨默,给我妈倒水洗漱,我们刚才去跳了会广场舞,累了!”
杨默去卫生间调好热水,挤好牙膏,双手奉上。
两母女在洗漱间,边洗漱边说着刚才在广场舞上的八卦新闻。
“妈,刚才你跳的舞真好看,边上几个老头眼睛都离不开你了!”
“闺女,你真别说,想当年你妈是镇上一枝花,多少人追呢,要不是你爸祖坟冒青烟,哪里轮到他呢?”
“是是是,还是妈漂亮,不然怎么有我这么漂亮的女儿来!真是便宜了杨默那小子!”
“刚才李副局长的儿子也出来溜达,还跟你打招呼,怎么不去跟人家多说几句呢?听说还一直惦记着你呢?多次托他妈跟我打听你的近况!”
江婉容长得还是很漂亮,李副局长的儿子对她一直念念不忘,尽管江婉容结婚了,还在时不时的跟江婉容献殷勤。
有其母必有其女,杨默的岳父天天出公差,很少在家,杨默岳母不是打麻将就是去跳广场舞,打扮的花姿招展,跟一群老头打得火热。
两人说话故意声音很大,就是让杨默听见。
杨默在外面看着电视,一言不发。
两人洗漱完,出到客厅,看见杨默在看电视。
“让开,看你把沙发坐的乱七八糟的,影响我看电视的心情!”
杨默赶紧站起来,抚平了沙发,然后只能走到阳台,发呆看着窗外万家灯火。
“杨默,帮我倒盆洗脚水,我要泡泡脚!”江婉容又发话了,一刻也不让杨默闲着。
杨默打来洗脚水,放到江婉容脚边。
江婉容眼睛不离电视屏幕,嘴里喊着:
“脱鞋!脱袜子!”
杨默给江婉容脱掉鞋袜,轻柔捧起江婉容的脚,一双玉足,娇小可爱,可刚一放进盆里,
江婉容如诈尸般跳起来,沾着水的脚一把踢到杨默脸上。
“你想烫死我啊!”
杨默的岳母摸了下水,跟着破口大骂:
“这么热的水,杨默,你安的是什么心?你想害死我女儿啊!”
水温其实不高,杨默倒水之前就用手测过好几次的。再怎么小心翼翼,架不住处处找茬的母女。
杨默赶忙去舀来一瓢冷水,百般道歉,才稍微平息两人的怒火。
洗过脚,杨默端起洗脚水倒掉之后,江婉容道:
“真没心情,睡觉!杨默,你跟我进来!”
进了卧室,江婉容让杨默给他按摩,一边享受一边说道:
“晚上老规矩,睡地上,不许打呼噜,不许碰我!否则有你好看!”
结婚2年来,就是新婚之夜圆了一次房,杨默父亲去世后,江婉容再也不让杨默跟她过夫妻生活,两人到现在还没小孩。
杨默母亲多次说起要抱孙子,杨默只能推说现在工作刚起步,再等几年。其实,个中缘由,只有自己最清楚。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拒之千里的妻子,只能用手解决。
无数个夜晚,杨默翻来覆去,想着结束这段没有感情婚姻,摆脱如梦魇般的日子。但想到自己目前寄人篱下,江婉容也有几分姿色,竟然有点不舍。
还有,杨默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工作,多挣钱,对岳母一家唯命是从,哪怕铁石心肠,也被自己感动。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