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部院里的桌上还没有来人,他们想着是等屋里的客人们吃饭了他们再出来。
反正大队里放着假呢,晚点吃晌午饭又不会咋地。
反倒是有外人在他们才会不自在,毕竟他们自由散漫惯了,有外人在跟前总会担忧自个吃相不好惹出笑话。
此时在屋里介绍完所有咸菜种类的阮老头子眼尖的看到了外头的小孙女和夏家母子。
阮老头子弯腰对众人说了句什么,才踏步往外走。
“阮叔。”沈佳宜笑着道:“对不住,我们来晚了。”
“不晚不晚。”阮老头子笑意很深,要不是客人们闻到香味一个个迈开了腿,沈佳宜根本不会迟。
阮老头子往沈佳宜身后看了看,忍不住‘咦’了一声:“老三和小夏怎么还没来?”
沈佳宜也顺势往后看,她软声道:“可能是有别的事耽误了,不着急的,咱们先吃。反正阮叔也不会少他们两个一口饭吃。”
沈佳宜后半句带着揶揄的话让阮老头子止不住的笑:“那今个是不会饿到人的。”
大队里可拿出了不少过了筛的细玉米面出来,少说也有上百斤。
今个阮老头子是做好了准备让客人和社员们都吃好喝好,只要咸菜卖出去了,往后多少玉米面都吃得起。
“小沈,你们也坐屋里吗?”阮老头子道:“那三张大圆桌才坐满了两张,另外一张可还空着呢。等会你们先去坐下,我叫人上菜。”
“阮叔,我们都是自己人,在哪吃都一样的,不用刻意摆齐一桌席面......”沈佳宜是在为清河大队考虑。
阮老头子回望着屋里,男女同志都坐在了一起,看起来都很拘谨,也难怪都馋成那样了还没动嘴。
男同志要注意作风,女同志要矜持,都要守礼自然放不开,也不敢放开。
阮老头子最初没把男女同志分开也是因为大队里挪不出招待女同志的人,大队里的女社员如果来估计比城里的同志还拘谨。
自家老三媳妇虽然是个有能耐的,但老三媳妇也不会分神,总不能狠心地把活都给老三媳妇干。
这下刚刚好,都说远亲不如近邻。
阮老头子见此压低声音道:“阮叔也不跟你客气,现在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见沈佳宜点头,阮老头子才继续道:“我准备把女同志们匀到那空桌,等会就麻烦你时不时顺嘴跟她们女同志聊两句家常就行。省的他们坐在一块都没办法放开了吃。”
沈佳宜也是个聪明的,听到阮老头子这话,往屋里一抬眼见众人拘谨着不动筷子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阮叔虽然年岁大了点但毕竟也是个男同志,不方便接待女客人。
于是沈佳宜缓缓点头,柔柔的嗓音语气却带着几分豪爽:“阮叔你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爷爷放心!包在我们身上叭~”耳尖的阮似锦拍了拍自个的小胸脯,“锦宝也可以的!”
“哎哟哟,乖囡囡真厉害。”阮老头子笑弯了眼:“那爷爷就靠囡囡给爷撑场子了。”
阮似锦咯咯笑,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屋内人的注意。
也是这时候他们发现那张空着的圆桌也开始上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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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从万宁县往清河大队的平坦大路上出现了两辆二八大杠,每一辆后面都载着人。
阮建国和夏国安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无奈的很。
他俩就是忙活完了正事随口聊了句吃的,阮建国忍不住把自个媳妇的手艺那么一吹,碰巧就被上面领导被听到了。
这要是其他领导也能随意糊弄过去,问题是这领导刚好是夏国安家关系十分亲厚的熟人。
因此,他们两个只能等着领导把那身晃眼的军装换掉,再骑着自行车赶路,这才耽误了。
“小阮啊,你说那咸菜真能有那么多种吗?”资历大的出奇的老领导好奇的吧嗒着嘴,“我这个老头子只啃过咸菜疙瘩。”
阮建国硬着头皮卖力的蹬自行车:“应该有十来种吧。”自家媳妇随手能弄出上百种,但阮建国不确定今个大队里会拿出多少种。
“是吗?”老领导慢悠悠的说道:“我听说外头的洋鬼子弄出了什么真空包装机,吃的东西被机器一捯饬好就能防腐防坏。”
人家上战场带的都是肉罐头和压缩饼干,方糖、巧克力。
自家虽然吃冻土豆都打赢过胜仗,但身为军人,他扪心自问,能吃苦确实是一种难能可贵的高尚品质,但让能吃苦的人总吃苦也不是个事啊。
边境今年开始总有人想试探,想扰乱和平。
趁着迂回的这两年。
他,想改变。
哪怕只改变一点,也比不变的强。
“小阮啊,你懂不懂这个?想不想研究一下?要不要老头我帮你找找资料 ?”
老领导说着说着仰着脸叹了口气:“要是咱们也有这些玩意,部队里的那群臭小子出任务也就不用总吃没滋没味的东西了。”
毕竟军人也是人,吃饱了肚子才有劲打胜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