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站两位同志的收完三十头猪之后,合计猪肉重量高达惊人的一万零八百斤。
如果按照一块五一斤交易生猪的话,交易额就达到了一万六千二百块钱!
另外二十头卖给邓国庆的猪,合计重量也达到了七千二百来斤,交易额达到了一万零八百块钱。
这一下午,五十头猪就给清河大队带来了两万七千块钱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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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交钱的时候,阮老头子还没报价呢,两方买猪的人就已经开始掏钱了。
他们来的时候都是往多了带钱的,毕竟一个是代表了县里收购站和县长的命令。另外一个是代表了县里的百货大楼。双方在县里都算得上是富得流油的单位。
老李站在一旁愣神,心想:咋这定价还没商量呢,人就开始数钱了?
阮老头子和老李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老李疑惑的冲着阮老头子疯狂眨巴着精明的小眼:咱价格商量了吗?
阮老头子:没有吧。
老李:那他们咋都开始掏钱了?
阮老头子表示他也不知道啊。
不过没等阮老头子开问,对面的邓国庆就一边给钱一边解释了:“大队长,我和收购站的同志们来的时候就商量好价格了。这是县长都认可的好猪,所以我们一致给了一块五一斤的价。”
其实哪怕不抛出县长这个名头,邓国庆也有别的理由可以说,只不过这个最合理、更有说服力。
“啥?!”老李的惊叫脱口而出。一旁阮老头子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去,他原本以为能给个一块钱一斤就是高价了, 没想到比他想的还多了五毛!
这零头的五毛放在别的大队里可就是收猪的全价了。
阮老头子目光纠结,犹豫了一下才道:“这样合规矩吗?”原本以为要吃点亏 ,现在看来好像也没吃亏?
阮老头子的纠结和犹豫都是有原因的。
乡下人打心眼里不太喜欢养猪。人都吃不饱肚子的年月,猪得吃的多才能长肉就够难为人的了,但公社收购站收购任务猪的价格还不咋高。
以前清河大队的任务猪都是四毛五一斤交给公社收购站的,可人家转手就卖到九毛八还要肉票。
一斤肉就得亏五毛,一两百斤就得亏多少了?农民实在是不容易啊。
主要这猪卖出去以后,大队的社员想买肉吃得花钱就不说了、还得要票,他们又不是城里的工人,哪里有什么肉票?还不是得花钱去跟人换。
所以社员们以前都不乐意养猪,给猪吃还不如给家里的大孙子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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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按理说阮老头子把大队的猪都卖出了一个超出心理价位的高价应该是要开心的,但他忍不住考虑。
这邓国庆出价高也就算了,他们百货大楼自己进的货只要是不通过物管局统销统购,而是他自个收购的货源,那上面就没有明文规定说一定要用票证去买卖。
不需要票证的上等猪肉价格卖的贵一点照样有大把的人愿意买,反正肉质比黑市好,买起来还更安全不怕被抓、也不怕被举报。
毕竟上面物管局发放票证统销统购的原因是资源匮乏周转不过来,那邓国庆自己去收购的货源又不是从物管局分的货,他们管那么多干嘛?
物管局的工作人员下了班也是要买肉烧饭的人,他们月月领的肉票哪够一家子吃的?别说是他们了,就是领导家里难道就不缺肉吃了吗?
谁家老人孩子都需要吃肉补充营养,所以何必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主要吧这事干起来缺德、容易得罪人就不说了,对自己还一点好处都没有,傻子才去做这样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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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国庆有理由给高价,可是县城收购站的两个同志就不太一样了。
阮老头子心里叹气,他以前就没在公社收购站里卖过五毛钱一斤以上的猪。
所以他忍不住的想:难道这猪肉价格也是顾县长给交代的吗?
“阮大队长你就放心吧。”
小朱出声解释道:“这三十头猪除了生产大队必须上交的两头任务猪,其他的都是收购站出面给县里大厂买的年礼。猪肉质量好价格就高,这本来就是收购站的规矩。”
只是以前面对乡下社员,有些同志想抠点油水罢了,这都是大家伙心知肚明的事。
各地都没有统一的肉价,这也是上面领导为了提高社员养猪激情的方法。猪养的好价格自然就水涨船高。
不仅如此,现在为了解决城里缺肉的问题上面开始鼓励养猪,不仅还送预购猪还送饲料,“大力发展养猪业”的口号可不是瞎喊的,只不顾下面执行起来肯定是有水分的。
阮老头子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但心里还是觉着这一块五的肉价肯定是有很大的情分在里面。于是他趁着对面双方都在数钱的时候在老李耳边安排了点事。
老李连连点头便带了两个跑得快、力气大的劳动力出去了。
等到两万七千块钱被他们数完,老李也带着两个推着木板床的劳动力回来了,随之带回来的还有一些清河大队才有的‘特产’。
——比如清河试验田的各类蔬菜加在一起共计上百斤,还有上次小孙女上山打猎的肉被社员们做成了腊肠和熏肉,再有就是大队里库存最多的白糖。
旁人给你情分,但人不能不念着情分、只进不出。
人情世故是要互相维系的,不然早晚得断。
尤其是收购站的那两个,以后虽然不一定还有联系,但他们代表的是县里,代表的是顾县长。他们专门下乡来收购,也不能不给人一点好处,回头说出去还以为清河大队的大队长不懂做人呢。
阮老头子安静的看着他们数完,钱交给他时一大摞一大摞的、份量可不轻,但阮老头子神情温和给人的态度是十足的信任。
阮老头子道:“县里来的同志们今个都辛苦了,我刚才顺带让村支书去准备了点清河乡下的土特产,两位收购站的同志还有邓经理不要嫌弃。”
小朱和小王一愣,就连邓国庆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没办法,他太有自知之明了,知道自己手里的钱都是靠着谁赚的,所以脑袋里从来没想过要啥回报。
因而这会除了受宠若惊还有点感动,心里更加确信和清河大队的人交好太值了!
阮老头子笑容和善,语气也诚恳:“我这是代表咱们清河大队的社员感谢你们专程跑一趟,给我们省了不少事。这就是一点心意。”
邓国庆原本想拒绝的,但小朱拽了他一下,让他回头看。
邓国庆一回头目瞪口呆,称之为傻眼也不为过。
那一串串颜色通红极正的腊肠,还有熏肉,另外那板车上大麻袋敞开口的是长势极好的蔬菜,还有那陶罐装的微微漏出点缝的白砂糖。
乖乖来哟!
这样的厚礼是一点心意吗?
邓国庆激动的脸都红了。
他们在县城里买蔬菜一样要靠排队,买肉更不用说了,还有那白砂糖,这年头糖搁在谁家都是好东西,说不准比钱还保值呢。
尤其是在物资尤其缺乏的时候,手里有钱是没用的,钱不一定能买到糖,但糖一定可以换成钱,饿到贫血的时候指不定还能救命。
这都是老一辈的经验,存钱不安心,存粮才心安。
小朱看了邓国庆一眼,见他也舍不得说不收礼了,小朱也闭嘴了,他也舍不得拒绝。
那可是腊肠熏肉蔬菜白砂糖,他哪里舍得不要,他都想把自己给卖身在清河大队了!
阮老头子明白他们震惊,但站在阮老头子的视角,这腊肠熏肉是小孙女从山上打的,他刚才让老李去社员家征收的回头晚点补给社员钱或者再让喜欢打猎的小孙女以后再打。
这蔬菜是大队试验田里长的,白砂糖是大队自己制的。
要说成本,最大的成本费了人工。
这么一想,也就能理解阮老头子为什么可以舍得送礼了。
“......”
最后,邓国庆和小朱小王欢天喜地的收了礼,感动的连连道谢都是红着眼走的。
一下午,双方各有收获。
清河大队收获了两万七千块钱!
邓国庆和他带来的人以及小朱小王除了顺利收购猪,还额外收获了肉、菜和糖。
至于这些东西他们具体怎么细分,这就不是阮老头子该操心的事了。
反正这是一次双方都很满意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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