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清河山下。
众人依旧和平常一样干活,早早的去河洼子那块地里开荒,乌泱泱的一片人,人头随干活的动作起起落落。
远远的看起来,社员们和知青们干活的动作竟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一个快,一个稍微慢点。
若不是凭着衣服认,还真认不出来那群会干活的年轻人是知青了咧。
这半个月以来清河大队的两个生产小队和知青生产小队都在负责在这块区域开荒,已经开上荒的地还顺带种下了抗冻的蔬菜种子,以白菜、土豆为主,都是从大队部里领的之前试验田剩下的好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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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洼子。
清河大队的社员们有的正在锄地,有的徒手搬着被锄头刨露头的大石头,还有拿着镰刀割草的,也有扛着扁担篓子挑起石头杂草的往外运的。
一个个的都按部就班、闷不吭声的干着活。
还没干完这个早上,人就已经累到满身是脏汗了。
如果是从前他们可能还会找机会磨磨洋工。毕竟工分就那么点,死命干,干再的多都一个样。
倒也不是人想犯懒,主要是干多了活实在是饿,家里的粮食顶不住他们劳动力那么吃。
可现在不一样了,家里吃的目前已经不用操心了。
而且现在他们干活多、表现好也是能竞选大队里头代表着光宗耀祖的劳动标兵的!
不仅如此,他们卖力干农活按照劳动表现情况,除了工分一样能赚到分红!
大队长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的,不论是哪个生产小队,不论是什么任务,只要能顺利完成或者超额完成,都能获得回报,所以每个社员都跟比赛似的拼命干。
以前干活最多只能拿满工分,可现在干活不仅拿工分和分红拿,连带着干活积极的还能竞选表彰!
没有比切身获得实际好处更能激励人奋斗的法子了!
“......”
清河大队负责开荒的生产小队一队二队中,阮家大哥阮建军就在其中,他干农活的手艺跟阮老头子从前一样是大队里出了名的好,所以阮家大哥也凭实力当上了生产一队的生产小队长。
只不过他不太爱说话,比起制糖和腌咸菜他更喜欢和土地打交道。
当他头顶着艳阳天脚踩着地时心里最是宁静踏实。
“建军哥。”
一旁满脸通红的乡下汉子好奇的往另一边青年男女们所在的位置看了看,“俺咋感觉他们干活比来的时候麻利了不少哩。”
虽然比不上他们这些个农把手,但起码能看的过去了。要不是知青们身上穿的一份衣裳比他们乡下人体面点补丁少一点,估摸着都快认不出他们是知青了。
短短半个月,知青们都黑了瘦了,眼里也有活了,神情也没刚来时那么倔了。
眼前的十三个年轻人除了穿的不像个乡下人气质比乡下人斯文秀气点以外,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从城里来的人了。
“嗯。”阮建军人老实,做事一板一眼的,干活的时候眼里只有活,他回答汉子的时候也只是顺着视线往那边瞥了一眼,手上的活并没有停下,“是好了不少,底盘扎实了。”
哪像是一开始的时候,扛个锄头都打飘,锄头舞的天花乱坠。
旁边的社员们看他们干活都揪心的慌,生怕眼前的荒地没锄开呢,就得眼瞅着他们把彼此的脑袋锄给开瓢了。
于是生产小队的社员们有看不下去的就会远远的呦呵两声 ,让知青们看着学着照着他们的法子干。
也有的性子直爽火爆的直接扛着锄头走到知青们面前,闷不做声的开始干,干完了让知青们干,然后调整他们的姿势。
乡下的汉子本就干活干的一把子力气,哪怕以前饿的脸黄那身上长得也都是结实的腱子肉。
自打分红大会之后家家户户的有钱了也吃得饱了,一个二个的眼瞅着都长成了五大三粗的壮汉,壮汉虎着一张脸不笑的时候看着气势可吓人了,起码眼前的知青们就没有不听话的。
但相处了之后,知青们便了解清楚了,原本那时候他们板着脸不是因为想要吓唬人,而是社员们也怕自个一口土话没啥文化教不好文化人所以紧张的。
人一紧张那脸色不就难看了吗。
再加上乡下社员们天天顶着大太阳脸晒的黄里带着黑,黑里泛着红,根本看不出是紧张的还是生气了。
知道真相之后,知青们只觉得社员们朴实好相处,甚至是热情、且乐于助人。也有恍然觉得跟社员们生活比在城里轻松的知青,起码没有任何勾心斗角,身体累了点,心里轻松多了。
当然,前提是在互相相处过之后。
不过很多人都是凭借着外在的第一印象在心里对人进行评价喜好,或许一眼欢喜,或许一眼生厌。
知青们一开始大多也是如此。不如说人都是如此,只不过有的人表现出的很明显,而有些人表现的不明显。
起初他们会因为乡下人简陋破旧的衣裳、响亮的声音,粗狂的口吻而生不出好感。可相处后才发现,人最重要的东西光从外表是看不出来了,用肉眼是看不清楚的。
搭话的汉子往被农具磨到发红的手心了呸了一点唾沫星子,然后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干自己的了。
他可不能耽误工夫,少干了,到了下工的点可就得回去了,不然就赶不上家里婆娘们烧的饭了。
他们虽然在开荒,但家里也有被分工去养猪、制糖或者是腌咸菜的,家里人比他们还积极,所以得各自配合不耽误时间,谁都想争先进谁都不等谁的。
反正大队里头人人都忙着咧。
就连娃娃们也都没闲着,能跑能干的都被带去试验田里挖蔬菜摘菜洗菜去了。
小娃娃们也有工分,表现好的当天就能挣到糖吃。
可以说很多孩子都不是奔着工分去的,而是奔着零嘴糖豆,因而干活时都跟个小大人似的认真,没有一个是不情愿的。
一晃眼,一上午的活就结束了。
社员们扛起农具准备报工分下工,知青们也跟着报工分下工了。
知青们松了一口气。
虽然干了大半个月,但长时间劳作身体还是酸痛的。
“顾知青,你这、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