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瞥之后,两人也没说什么,默默动起了筷。
谢沅正和萧怀信一同走着,并不知道远处还有人看着他们。
她正好带着丫鬟们从出府去给兄长送点心正打算回府,路遇身为皇子的表兄萧怀信,表兄是谢沅跟着同父异母的兄长叫的。
萧怀信收到下属的禀报,谢沅要给她的兄长送点心,一早就等在谢沅的必经之路,当娇美清艳的身影出现在萧怀信的视线之时,他的心神紧紧在谢沅身上。
谢沅当然不知是有人在特意等着自己,对三皇子表兄的出现有些诧异之后,就自然而然接受了,虽然她一出府就会遇到萧怀信。
她身后还跟着四个丫鬟和六个侍卫,是谢沅的母亲宁国公老夫人安排的,无奈,谢沅的容颜实在是太盛,京中有出现过纨绔子弟色胆包天公然掳走貌美女子的情况,女方的家人无奈,只能准备成亲。大燕民风开放,对于女子的约束并不严。
不过尽管如此,谢沅出现在街上还是带着斗笠。
萧怀信等到所等之人,高大的男子温柔含着笑说道:“沅沅,我正好要去一趟国公府,一同去吧。”两人就此同行。
萧怀信低头看着谢沅,谢沅比他矮一头,卷翘的睫毛乖巧地垂着,白玉光洁的额头,想让人落下一吻,他同谢沅一起长大,年幼时每次去宁国公除了听母妃的交代,维持同宁国公之间的关系之外,刚开始他是不愿的,可见到表妹谢沅之后,他再也没有一丝不愿。
萧怀信回宫之后无意之间听到母妃同嬷嬷说话,言语之中钟意沅沅做他的皇子妃之时,他发现自己内心很欣喜,那一刻,他明白,他喜欢沅沅,他想要沅沅做他的皇子妃。
谢沅也感觉到了表兄炙热的注视,脸有些发红。
表兄母亲是宫中淑妃,淑妃的妹妹是她爹的原配夫人,崔夫人生下长兄之后便去世了,谢沅的母亲是继室,所以他和表兄也不算是嫡亲的表兄妹。
崔夫人出身清河崔氏,崔氏是累世大族,出过很多名士,可惜在先皇之后,世家大族受到打击,逐渐势微,寒门学子日渐崛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崔家在朝中地位依然还是在。
以往入宫的女子都是崔氏的旁支,但是萧怀信的母亲确是清河崔氏嫡支嫡女,身份尊贵,淑妃娘娘一进宫就深受皇帝宠爱。
等谢沅回到宁国公府,刚回到自己的院子,母亲李氏就来了。
宁国公府是簪缨世家,谢沅的父亲老宁国公继承宁国公府之时,宁国公府不过是老牌的勋贵人家,朝中影响减弱,老宁国公惊才绝艳,愣是做到了太傅的位置,一时间风光无两,可惜慧极必伤,在谢沅十岁之时久病不愈去了。
谢沅的母亲李氏虽年纪已经三十多了,容色娇媚,更显风韵,谢沅长相结合了逝去老宁国公和她娘的优点,却像清冷的老宁国公一些,所以谢沅的容貌既清又艳,因为年纪尚小,压住了样貌本身带的媚。
“沅沅,你已经及笄了,我宁国公提亲的都快踏破门槛了,但母亲看来看去还是你的的表兄好,性格文雅,人品贵重。”
李氏今日来找女儿,就是要说这事,寻常姑娘家及笄后家中便会给孩子定下亲事,李氏出身较低,父亲不过是一个县令,姿容极为出众,从小就知道美貌只会平添波折,嫁给老宁国公是她最大的幸运。
有人护着,被宠得如珠似宝,继子冷漠,也不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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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娘的。”反正娘不会害她。谢沅拿着笔墨,侧脸圆嘟嘟的,还带着婴儿肥,看着纸上胖乎乎的狸奴发呆,好像,雪团,又长胖了。
见娘找自己的原因是亲事,谢沅更不上心了,同样的事情,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谢沅从来不担心亲事,她是宁国公嫡女,反正母亲不会害自己。
对于未来夫婿,爹爹虽然疼爱娘,但是府中也有几位姨娘,并没有给爹爹生下子嗣,爹爹死后,姨娘们安分守己,在自己的院子中,也不见出门。
嫁人之后就不如在闺中自由,嫁人就要给夫婿管家,夫婿若是要找很多小妾让她照顾,那她就和离。
嫁给萧怀信还有一个不好,若是将来日子过不下去了,皇家可没有和离的先例。谢沅开始愁的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和娘说她的担忧。
信手把案桌上的香囊拿过一边,眼不见心不烦,她有些后悔绣这个香囊了。
若是让萧怀信知道,好不容易哄得小姑娘给自己绣个香囊,结果小姑娘还后悔了,肯定苦笑不得。
不知道,雪团去哪了。
“你知道就好。”见女儿不知道在想写什么,李氏长叹一口气,走到女儿身边。拉着女儿的手,她还记得女儿小时软软一团,玉雪可爱,如同玉人一般,现在长得倾国倾城,谢沅长得像死去的老宁国公多一些。
以女儿的美貌,将来嫁给有权有势的才能安稳一生,京中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宁国公府本身就是天然的三皇子派系,倒不如直接嫁给三皇子稳妥一些。
那孩子,她看得出来萧怀信喜欢沅沅,那孩子送沅沅回府是真,来找继子是假。
最近京中不太安宁,还是让她少出门得好。
宝不齐遇到不长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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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点点,夜凉如水,黑暗之中宁国公府谢沅住的秋水院却还的灯火却还亮着,偶有几个守夜的丫鬟进进出出。
美人已经卸下钗环,鸦青色长发如瀑布,半躺在罗汉床上,眸光宁静悠远,美人如花隔云端,般般如画。
谢沅回想起自己给长兄送自己亲手做的芙蓉糕,他神色冷淡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一会儿就让贴身侍从送她回去。
兄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谢沅叹了口气,失落极了。
兄长对异母的妹妹一向冷待,和许将军的女儿许惠面前时如沐春风,恍如冰雪融化。
唉。
谢沅还在哀叹着,守夜丫鬟在主屋外守着夜,夜已经很深了,可是谢沅还是睡不着,把被子蒙在头上,不对,怎么有刀剑的声音。
她掀开被子,探头探脑地伸出被子,忽然被一只手拉住脖颈后的领子,一个拉力从后面袭来,谢沅被人拎起来放在屏风后面。
耳边尽是刀剑相交的激烈碰撞,谢沅紧张地观察局势,发现许多黑衣蒙面人都在围攻不远处的男人,戴着个银色面具,只看得见一双如孤狼一般的眼睛,冷漠没有机质,他手中的剑重重砍在黑衣肩上上,血腥无情。
正是刚刚拎自己脖子的人,谢沅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这是冷漠的屠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男子已经结束了这场战斗。
当谢沅的兄长谢煦领着人匆匆赶来的时候,他正在端起谢沅用过的琉璃茶盏,漫不经心地喝着里面还剩半截的水,还拿着谢沅绣着昙花昂贵的帕子擦谢沅的脸上的血迹。
血迹是男子杀人时不小心沾上的,溅在谢沅光洁如玉的面庞上,男人没有机质的眼睛幽暗了一下。
眼前入目狼藉,珍贵的摆件玉瓶打破了很多,价值连城的屏风还破了一个洞,头不由得有些发疼,带着面具的男人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位高权重,不知怎么得就闹到了他宁国公府。
眼下紧要的事情就是要封锁住消息,不要让李氏知道,免得结外生枝。
“孟大人来我宁国公府不知有何贵干?”
“今日是在下的错,实在抱歉,明日府上就会送来歉礼。”男子大马金刀坐在贵妃榻上,嗓音成熟充满磁性。
“大人可以放过舍妹了吗?”谢煦说道,谢沅和孟大人坐在一个贵妃榻上,莫名亲密。
“嗯。”
孟光熙起身,走出院门,潇洒离去。
谢煦立马叫了几个下人清理残局,“把隔壁的秋水阁收拾出来给大小姐住。”又停顿了一下,“去药堂去请几个大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