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月看到她剩下的大半碗饭,垂下眼掩盖住眼底的担忧,起身收拾碗筷。
洗完碗后,周舒月坐到老太太身边,紧紧靠着她,握着她粗糙的手陪她看电视。
“奶奶,明天要去医院了哦!”
老太太摩挲着周舒月的手,“不用去了,我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贼棒,浪费那个钱干嘛。”
周舒月靠在她的肩膀上,温声说:“怎么是浪费钱呢,你的健康最重要了。”
老太太的眼里洇出泪意,她的这个病啊,治不好,只会拖累她的孙女。但是她还不敢走,她走了,她的宝贝就真的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世界上了,她不放心。
“你不用担心钱,我卡里还有钱的。奶奶,你只要好好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周舒月反握住她的手说。
所谓卡上的钱是他爸妈车祸身亡留下来的赔偿金,两条人命,不过三十万。
这些年,尽管两个人省吃俭用,但还是花了不少钱。再加上一年前,老太太确诊了尿毒症,一年保守下来也要五六万,如果找到了合适的肾源,还要一大笔费用。
钱是不够的,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只能去大伯那里借点。
周舒月一想到刻薄抠门的大伯,心里也没底,她真的可以借到钱吗?
周舒月在房间里写作业,老太太关小了声音,沉默地看着哑剧。片刻,她缓步走到摆着她丈夫、他儿子儿媳照片的书柜前。
她颤抖着手抚摸相片,轻声说:“是我没用,不仅帮不了月月忙,还生病拖累她。卡里也就那点钱,哪里够我这么挥霍,真是造孽啊!”
“我也想过一走了之,但我又怕月月她受不了。”老人的声音小小的,仿佛在说服自己再多撑会,等孩子再大些,她也就可以放心走了。
周舒月背靠着房门,蹲在门口抱住自己,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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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颂欢捏着笔,顺着题一道道解下去,遇到不会的就跳过,整张卷子做下来,还算顺,但是有些知识点她真的忘了,对了一下答案,一张卷子,一百三十顶天了。
她叹了口气,果然没办法和那些智商逆天的人比。
她疲倦地放下卷子,掏出手机,刷起了朋友圈,都是晒美食、衣服、奢侈品的,标榜自己优越的身家,无聊得紧。退出朋友圈,点开联系人,往下一滑,大剌剌好几百人,都是些富家少爷小姐。
联系人太多,苏昱安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她直接在搜索框搜名字,发现一个昵称是苏YA 的星标联系人。
聂颂欢挑眉,点开聊天框,给她发消息。
“苏昱安?”
对面没回,聂颂欢百无聊赖地等着,翻来覆去地翻看堆在桌子上那一沓试卷,倍感心累。
她才刚高考完没多久,又要再高考一次,老天爷啊,为什么不等高考完再穿过来啊!
几分钟之后,手机响了一下。
聂颂欢马上抓起手机,“?”
聂颂欢也不觉得敷衍,劈里啪啦地打字,“作业不会做。”
“怎么办?”
“你教我吧!”
苏昱安慢悠悠地回,“哪里不会?”
聂颂欢摸了摸下巴,云淡风轻地给他发了个“所有。”一点也不觉得羞愧。
对面再次安静。
苏昱安握着手机,夜晚柔和的光线让他清晰凌厉的轮廓变得柔和。
他苦恼地揉了揉眉心,他果然不该心软,但还是认了命,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铃声响起的瞬间就被接起,然后就响起了少女清脆的嗓音,“喂?”
电流划过耳畔,直刺心房,苏昱安把手机放远了些才说:“所有?”语气调侃轻慢。
聂颂欢抠了抠手机壳,并不是所有,而是知识点比较深的那些才不会,但她喜欢看苏昱安对着她无可奈何的样子,于是面不改色地说:“对啊!”
“不会也正常。”毕竟没有学过习,蠢点也可以理解,苏昱安默默安慰自己。
“你现在别做老师给你布置的习题了,根基都没有,盖什么房子。我等一下给你拿些资料过去,你先看,把知识体系补充完整了再说,然后里面再有什么搞不明白的再来问我。”
苏昱安拿过书桌上的那厚厚一沓的资料,打算给他送过去。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他们就在同一个小区,距离不过两百米,就几步路的事情。
聂颂欢一听,马上精神了,兴冲冲地说:“我去拿!”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往屋外跑。
苏昱安:······
苏昱安没有在家里等,拿好东西就出了门。
他刚出大门,就看到了一路小跑过来的聂颂欢。
她穿着一条垂感很好的吊带睡裙,料子光滑,在路灯下泛着光,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嫩的肩颈。
裙子的长度堪堪遮住小腿,露出伶仃的脚踝,脚下踩着一双亮晶晶的拖鞋,整个人看着漂亮又妖娆,丝毫没有在学校时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苏昱安定在原地,看着聂颂欢一步步朝他跑来,心跳微微加速,眼睛却舍不得挪开半分。
聂颂欢站到他面前时,带过来的那一缕风都是她身上的橙花味,清新夹带着微微的涩。
喉结上下滑动,他握紧了手里的资料,留下明显的褶皱。
“跑出来做什么?”苏昱安的嗓音低沉,瞳孔的颜色宛若深潭。
“怎敢劳你大驾。”聂颂欢伸手想接过资料,却被苏昱安躲开。
她疑惑地抬头,冷不丁对上苏昱安漆黑的眼眸,而后嘴角慢慢上扬,轻佻地抬了抬眉。
苏昱安躲过她的视线,鲜红的耳垂在灯光下无所遁形,“你手还没好。”
她的手其实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不至于拿不了这点资料,但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笑眯眯地走在他的旁边。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亲密无间。
苏昱安抿着唇,默默站远了些,谁知道聂颂欢又靠了过来。
两人一个躲一个追,苏昱安都要走到草地里了。
他停下脚步,扫了她一眼,“你能不能走直线,不要老挤我。”
聂颂欢耸了耸肩,无辜地说:“没有啊,可能是地转偏向力吧,这可不能赖我。”
神他妈个地转偏向力!